等到天擦黑,谢我存才应了声知道了。复又无语。
天色将昏人将静,燃园里外的侍从按部就班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候着。几个有些话语权的战战兢兢的赶来给丽娘她们掌灯,说是戏班子打好了,请她陪着小少君看一出傀儡戏。
丽娘柔声细语,问了句演的是什么。这一句话,恍如弦乐纶音。候在门口的那个慌慌张张福了福,答到唱一出钟馗打鬼。丽娘又笑
“哈哈,也好,动静大些,教我也能凑凑热闹。”
瞧着那掌灯的浑身打颤,好似同他说话的不是一位柔柔弱弱的女子,反倒是什么青面獠牙的妖怪一般。一盏烛火教他掌的摇摇欲坠。丽娘又笑了
“别看玥儿教我哥哥带的那般斯文,这挑曲儿还是随了我,喜欢热闹的。不错,不错。行了,你先去知会你们主子一声,就说我们随后就到。”
那盏灯又摇晃了几下,递到了谢我存手里。
“走吧,元吉。”
丽娘又停住了,顺带止住了走在前面握着灯筒子的谢我存。
“你去换身衣裳。我榻上搭了件衣裳,你就穿那个吧。”
谢我存一愣,思索一会儿,还是去了。
晏伐檀在燃园里望着茶杯里的茶水叶片,又坐了一个时辰。两人这才赶到了。
谢我存瞧见他的时候,刘管家正诚惶诚恐的朝他说些什么。待通报的人开了嗓子,那正对着话的二人才分开了脑袋。
刘管家稍稍离开了他,毕恭毕敬向丽娘施一礼,抬头便对上了她身后的那人。谢我存颔首,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算是回应过了。
谢我存清楚他为何带些埋怨的意思。是她并未像君子那般说到做到,所以也未有怨言。
反倒是晏伐檀。
谢我存不想去看他,可就这么直愣愣的杵在丽娘身边到底也不是回事儿。她有些焦躁的扫一眼四周,似乎早都入了座,只她一个,多少显得有些落寞。
茶水点心摆了一道,沉着脸的晏伐檀终于开金口道:“你来这边坐着。”
并未指明道姓,但是任谁看都是在喊她。晏伐檀旁边是多出来个空座,有意余出来的一般,此刻晃眼的很。
晏伐檀似是不经意的端坐在空位旁的椅子上,一手放在双膝上,轻轻的叩着。谢我存也没拂了他的面子,朝他那边去了。
此时二人皆是未看对方一眼。待谢我存坐定,晏伐檀才扭过头去与丽娘谈笑
“怎得没见玥儿?”
“说是眼馋戏班子的戏法了,同戏班子的学了些技法,待会也要上台显摆一番呢。”
丽娘听了这话便笑,一手掩了嘴。笑声宛如三月早莺,听的旁人皆是心神荡漾。
“怕不是要露什么洋相呢。对了,哥哥怎得今日想起来请这戏班子了?”
晏伐檀碰掉了桌案上的扇子,便附身去捡。
身边人倒是快他一步,还未等他俯下身去,那扇儿已教她捡起,塞进了他怀里。
晏伐檀有些讶然,朝谢我存那边看去,正好对上谢我存瞅他的眼。这一抬眼,即是四目相交,还未看出个什么名堂,便又双双避开。
“想着玥儿喜欢热闹,便请人来演这出戏给他贺贺。”
晏伐檀一抖手,又把那柄破扇儿摆到了机案上。只是更偏里了些,用茶盏顶住。
他当然不会提起用这戏班子做贺礼是谢我存的主意。说来也怪。他同晏玥一同生活了这些年,倒还不如同他处了才不过半年的谢我存清楚他喜欢的是什么。
他顺便又看了谢我存一眼,那人只是望着台上愣神,便又将视线移开。
“我还真不知道哥哥这般心细。怪不得元吉都以为玥儿是哥哥亲生的了。说来是我惭愧。”
丽娘轻飘飘的开口,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只是这话一出,并排而坐的二人皆是如坐针毡,一股子尴尬的气氛油然而生。
晏伐檀镇定下来,唔一声,未在将这话延下去。谢我存却从这一个字里听出了欲遮还休的意思,朝离晏伐檀再远些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挪了挪。
“对了,哥哥身子可好些了?听说前几日出门又受了风寒,可是无碍了?”
谢我存视线抖了抖,听着身边人答了话
“无碍了。你当心你自己才是。”
虽是这么说,嗓子却还是有点哑。晏伐檀忍了忍喉咙里地不适。靠回了椅背。有一番开回地问答,倒也都是无关痛痒地话了。直到台上突然传出了些声响。二人这才作罢。
台上地人上前报了报,台下便应声皆落了火。顿时漆黑一片。唯有戏台子上地灯火燃得旺盛,远远望去灯火通明。
“晏老板,各位看官。大家莫要惊慌,这是小少君地主意。下面,要演地,是钟馗捉鬼。大家叫个好,捧捧场啊!”
一众叫好声立马应声响起。台上热热闹闹地唱地喧闹,台下也是一片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