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奉上自己的一生一世,可是……她愿不愿意把这个机会给他?
收起手中擦得锃亮的银针,珍重卷入布囊,将自己无以言表的心意,也细细清理,珍重收藏。来日方长,我必不辜负这条去路,待得能与你并肩之日,再尽诉这一腔厚意,满腹相思!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莲生行过四十里官道,穿越九婴林,奔上鸣沙山顶,放眼遥望四周的丛林与山峦。
风烟浩渺,在她身周盘旋不息,腰下燕尾飞髾,肩后繁花披帛,长长地飘在空中,随风摇曳起舞,似乎整个人都悬浮在云朵之中。
天界奇花,与凡间花草迥异的神花,在哪里,在哪里?
“摩诃,就是‘大’的意思,既然五种奇花都如此命名,想必是极大极触目的花朵。佛经里讲述的天界奇花,‘大如车轮,微妙香洁’,是与凡间花草迥异,若真的有缘相见,应当一眼识得。”洞窟中的柳染,手掂墨笔,几笔在壁上绘出一朵绚烂盛放的莲花,方接着说下去:
“你却为何要找这个?飞天散花只是传闻,未见得真的有神花存世,花费心力寻找这个做什么呢?”
莲生盘膝坐在一边,嘟起了嘴巴:“找来自有用场呀。你还花费心力寻找飞天的琵琶呢,那是要做什么呢?”
柳染唇角轻翘,斜睨她一眼,又挂起那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别乱讲,我只是代人询问几句弹奏手法,来日转达老恩公便是。”
语气轻松而带点调笑,却是坚定决然,丝毫不容置疑。
日日来看他绘画,悄然偷窥他的侧颜,与他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享受一线线看不见的温情回荡在两人之间……然而莲生始终觉得,身边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蔽,令她与这个永远淡淡微笑着的男子,始终有一点莫名的距离。
“那个可恶的甘怀玉抢劫我的事,我去告诉店东了,想不到这世上也有我们店东无奈的事,她说此事不能报告官府,就算官府将甘怀玉拘拿了去,甘家也得出钱再把他赎出来,那是老东家临终前的嘱托,要她无论如何照顾他周全……”莲生一提起此事就忿忿握拳:“我倒是懂得这份牵绊,但那小贼太也可恶,那日若不是你搭救我……”
“你认错人了。”
面前那双秀美的黑眸,又荡漾起水波般的笑意,凝视莲生的眼神,冷静,从容,没有丝毫闪避:“说得我像是一个武林高手,江湖侠客。我只是一个画师。”
“怎么会认错?他穿着打扮,风度姿容,与你一模一样……”
“人有相似,怎么不会认错?”柳染一笔画毕,起身伸个懒腰:“我只是画师,所知所学,唯有丹青一业。明天起,我要去给宋司空家的功德窟绘壁画了,工程浩大,不容打扰,你不要再来了。”
莲生一愣。“我不会打扰你,只静静旁观就是,绝不出声。”
“有人在,就是打扰。”柳染不再看她,只举头凝视壁上漫天神佛:“这些洞窟初建的本意,就是给僧人离群独处,参悟禅理,绘画也是一样。唯有专心凝神,方能有动人心魄之作。你常来说笑,令我不能安心。”
莲生愣愣良久,双手握拳,轻轻一攥:“你说得是,是我想得不周到!我耐心等你画好了再来。或者,等你遇到不妥的时候,找我前来。”
“我会遇到什么不妥?”
“灵思受阻啦什么的。”莲生歪头凝视他:“那时候我再来给你跳舞呀。我跳的舞,你喜欢吗?”
柳染口唇翕动,欲言又止,神情仍是淡漠从容,然而望向莲生的眼神里,却带着几分难以按捺的热烈。窟外阳光映照中,那眸光闪烁不已,竟比阳光还要湛亮,凝望在莲生脸上,令她心如鹿撞,一点点欢欣卷着忐忑羞涩一起盛开,脑海中都微微有些麻痒。一时间也顾不得等他回应,蓦地起身,将满脸羞怯,一古脑掩藏在一个灿烂笑容中:
“好啦,你继续画吧,我走啦,不打扰你!”
他真的是个纯粹的画师,如此专心致志地画画。相见也罢,想念也罢,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来日方长,莲生等得起,总有一天柳染会接受她,能在她身边从容泼洒丹青,率性任心地挥毫,让自己静静仰望他的神采,满怀着爱慕,景仰,喜悦,向往……各种曼妙的飞舞的不能言传的心情。
旭日高升,霞光流转,围绕着肃立鸣沙山顶的莲生。遥望正北,依稀可见敦煌城上空的浩浩风烟,那城池全然不理人间桑田沧海,日复一日繁华绚烂;西望漫漫戈壁,南临莽莽平原,向东南方百里之外极目远眺,是与鸣沙山遥相对峙的三危山……
天界奇花在哪里,在哪里呢?
时已三月,十六岁生辰转瞬即至,这绚烂美景,美妙的人间日常,她还能享受多少时间?是不是很快就有黑暗降临,极致的,永久的黑寂,比黑夜更可怖,比地狱更阴森?如此光明灿烂的世界,为何要有黑暗有冰寒,这勃勃成长的生命,为何要面对如此之多的危难和艰险?
“我身苍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