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蜃龙蜿蜒往上,绕至后背,下巴磕到梁渠肩膀上,竖瞳盯住白衣公子。
梁渠打量两眼,从记忆中快速检索。
没啥印象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梁渠作揖回应:“梁某虽来京城半月却多有忙碌,未得空闲会见天下英雄,不知兄台贵姓?我们此前可曾见过?”
“自然不曾,但有言道,武功盖世光前后,堪向青编万古扬。梁公子知名当世,所至有声,小子焉能不识?
至于姓名,帝都天舶楼有两位大理事,一主内,肃理商会上下;一主外,网罗天下奇物。
我为外理事陆昭武三子,单名一个商贾的贾字,当然,取音不同。”
“原是陆贾陆公子。”
梁渠暗暗吃惊。
天舶商会遍布大顺,无论穷富与否,凡州府之间必有。
此前去冉仲轼家做客,其父授牌时明确过有皇室撑腰,许多珍品更是自朝廷内库直接调拨,整个京城凡有名堂者无人不知。
对方老爹能当上大理事定不简单,称得上能耐非凡。
二人寒暄。
小蜃龙打个哈欠,跳到徐子帅肩上。
未等徐子帅欣喜,小蜃龙蹬足俯冲,扭身落到龙娥英的小臂上。
龙娥英拇指揉了揉小蜃龙脑袋。
“今日来寻倒无要事,单想见见英雄好汉。”陆贾抬手捧出木匣,“先前见梁公子于四楼有所驻足,观摩一宝植少许,然多半因品相不好,打不上眼,故未出手。
我今日来的匆忙,亦未想过会与梁公子不期而遇,不知公子喜好何物,思来念去,索性选了这不入眼的宝植,权当见面礼。”
木盒启开,显露一角。
整朵半白半黑,如水墨画般的美丽莲花映入眼帘。
枯荣并蒂莲?
霍!
见面礼一出手就是两万两。
陆贾心思倒显细腻,观察独到。
《眼识法》里没有觉察恶意,对方兴许真财大气粗,可非亲非故的,白嫖多有不好意思。
梁渠推出木匣:“无功不受禄,如此破费,实不敢当。”
陆贾塞回木盒:“梁公子莫推辞,您怎会无功,元正大朝会上,一举挫了北庭蛮子锐气,实在大快人心。”
梁渠再推:“大顺英才辈出,无有我亦会有其他人,占了利好之机罢。”
“草你妈的,给老子撒手!”
画外之音刺耳难堪,众人齐齐转头。
四楼角落里,两个小厮揪住衣领,翻滚不断,裹满尘土互搏,其中一个猛地倾力,扭骑到腰身上占据优势,抬手往对方眼眶上狠狠地凿上一拳。
只听得哎呦一声,对面争夺之人后脑磕地,痛得撒手。
出拳人丢下银票,似乎仍气不过,反手再给了一记脆的,夺了锦盒就往外跑,甚至不走大门,夺窗而跳。
众人面面相觑,头一回见如此场面。
说是抢,给有银钱,说不是,偏又闹得个如此恶劣。
趁人分神,陆贾推手一松,整个木匣塞到梁渠手中,抬脚后撤三步躬身,不等反驳,径直扯开话题:“许家的鲛绡倒是好生意,帝都多少年没见此般热闹。”
眼见对方铁了心要送,梁渠不好再推辞,多有言谢。
真到手了,心里倒有暗爽。
无怪乎人人向往高位,真乃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适才望上一眼,转头便有人扭送上门来。
帝都的老少爷们,阔气!
正好陆贾岔开话题,梁渠望向店铺,佯装不知,打探消息。
“陆公子,这店里究竟卖的什么?如此兴隆?”
“一种鲛绡制的袜子,半隐半现,给女眷穿的,起初是许家进献到了宫里,娘娘们喜欢得很,今年年节,有贵妃回来省亲一说,带回来两份,立马爆开了名。”
众人有意无意地望向梁渠。
头一步棋就是梁渠的主意。
陆贾有所注意,却不知内情,继续道:“这黄州许家倒有意思,似乎前前后后就专门等着那么一出,此前半点风声不漏,无人吆喝,单往咱们四楼租下一个铺子,直等人求得多了方才拿出售卖。
单一双袜子,全用上好的绒布锦盒装,正面打上烫金的鱼尾标,光盒子我看都比那么些鲛绡要贵,且分出许多档次来,有钱尚且买不到,得专门托人。
甚至再多人要买,也绝不多卖,绝不开分店,以致大冷天的,每天都有人天不亮就候着,昨天尚且能见到大半丫鬟来买,现在少了,基本是有修为傍身的小厮,弱则四关,强则奔马,否则根本抢不到。
梁公子莫看只几天的功夫,京城里早传开了花,更有不少诗词名家出了好诗,专门盛赞此物。”
徐子帅探头:“什么诗词?陆公子可否告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