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纠结摇摆。
肥鲶鱼毫无烦恼,甩动长须,大啃水果。
哗!
银珠滴坠。
龙娥英侧坐鱼背,轻轻踩水,水流冲过脚腕,分作涟漪流向远方。
“四季长气如何合成时序长气?”
梁渠躺靠在肥鲶鱼脑袋上,仰头望天。
鼎内。
青,黄,橙,白,四色迥异的长气交缠、旋转,像是理发店前转动的彩柱。
足见四季长气彼此之间的关联性,远比枯木逢春、天水朝露高得多。
量变引起质变。
单体数目不够?
难不成要老乌龟再蕴养一阵?
春夏秋冬四条长气,无疑是此次彭泽之行的最大收获。
单个拆分出来用途极大,不说升华垂青,给龙娥英、龙炳麟能生造出两个臻象宗师,日后不碰妖王,水泽里横着走。
偏偏有个更高位的时序长气,整的人患得患失,舍不得拆……
哗啦。
水花四溅。
“大人!”
“炳麟!”梁渠仰身坐起,“鲛人情况如何?”
“年轻鲛人躁动非常,搬迁的进度缓慢,几乎停滞不前。”
“好事。”
梁渠眸光大亮。
鲛人搬不动,就证明他们的计划卓有成效,有相当一部分鲛人心向陆地。
“长老,要不要再找泉广钦他们谈谈?”
“不必。”梁渠摇头,“咱们阳谋慢慢打消耗,泉凌汉自会捉襟见肘,再节外生枝,太显殷勤。年轻有冲劲,喜欢新事物,但不傻,先一天一送,再两天一送,效果可能比天天送还要好。”
龙炳麟没有异议。
梁长老修为不高却有主见,总能化险为夷;且认知清醒,从不招惹麻烦,懂得利用各方需求左右逢源,身为护道人,反倒有种安全感。
“走吧,回去。”
“蛙长老……”
“彭泽里寻宝呢,丢不了。”
龙炳麟伸手抓住鱼鳍。
龙娥英拢腿侧坐。
水流团住两人一兽,梁渠施展【水行】,化作白流穿梭水下。
行至江淮河中,一道熟悉身影闯入感知圈。
哗啦。
水流溃散。
“老贝?”
老砗磲驻足抬头,颇感意外。
沉水落到老砗磲面前,梁渠上下打量。
大狩会上来到黄州,直至今日之前都没见到老砗磲,数日一别,竟然在淮江河口碰面。
回望来时路。
走过来的?
梁渠好笑,拍拍蓝壳:“要来彭泽,怎么不事先说一声?我好直接带你不是。”
“步行千里方能沿途览胜!”
老砗磲浑身上下哪都硬。
“往东半里有水道,你……罢。”梁渠抬手捏合五指,半盏茶的功夫,一条涡流水道凝聚,“从咱们船停的埠头到彭泽,水道基本串通。
哦对,往南的水道有个鲛人部族,大几百号人,我想带到江淮去,年长的鲛人对此颇有戒心,有空帮我去说道说道呗?我让江豚护你。”
龙人去劝,适得其反。
老砗磲不同,慢悠悠的性子加之迥异的种族,反倒会显中立。
“为君游说,吾暂舍游览之乐也!”
老砗磲稍加挪动,一头攒进旋涡。
……
让龙炳麟、龙娥英先回去。
梁渠上岸寻个家具铺,预备配一个扁平宽大的祝寿礼盒,盛放龟甲。
“今晚上能不能做好?”
伙计放下甲片,丈量尺寸:“官人是要给许大人送寿礼吧?”
梁渠笑问:“礼盒卖出去不少?”
“托许大人的福,教咱们喝些汤水。”伙计量好尺寸,抬起甲片,颇有见识的模样,“大人这是龟甲片吧,见过不少好礼,您送的寓意倒好,单片龟甲如此之大,整只龟怕得数丈宽,大精怪?用紫檀、黄花、鸡翅?”
“元将军小时候的,不知是精怪还是大精怪时所蜕,用楠木吧,单面刻个寿字,紫檀、黄花太破费。”
“元将军?”伙计头脑发懵,“哪个元将军?”
梁渠指指龟甲上的青色寿山。
“彭泽元将军。”
“大人莫开玩笑,小的不禁吓。”伙计擦擦额汗,但见梁渠默默注视,无取乐之意,握住甲片的手轻轻颤抖,“当真?”
“我同你一个伙计开什么玩笑?”
元将军褪下的龟甲……
伙计脑子里一团浆糊,像是一条盛夏落到地面的缺水鱼,张张口,有话堵住喉咙。
顷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