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人,蛇妖背脊蛇鳞尽数在此,蛇骨我们已经找炼丹大师谷池制备,臣佐使辅料尚要准备,决计五月前能全部炼成。”
张家管事找到梁渠,上交剥下来处理好的蛇鳞。
打开木箱。
鞣制过的蛇鳞整整齐齐叠放,涌泛墨绿光泽。
梁渠看出不对:“就一个箱子?”
虽只要脊背处,最为坚硬之地,以蛇妖躯体长度,也不该只有一个木箱吧?
“大人误会。”
管家赶紧让人搬来另外两个方箱。
打开一看,梁渠眉头一扬。
箱子里的蛇鳞刺猬似的扎起,细密连绵的鳞片看得人密集恐惧。
管事解释道:“那蛇死前炸鳞的厉害,死后完全僵化,许多地方经由鞣制,鳞片依然无法合拢,我们的师傅还在想办法处理,争取泡化。”
梁渠伸手按下去,转眼蛇鳞又弹起来。
可想而知鳞片主人生前遭受了何等惊吓。
生前打杀不过,死后顽强不屈。
梁渠没有强求:“再试试吧,不行就算。”
“大人宽宏大量。”
“哦,还有,我房间床底下有一枚蛇胆,你去取出来,帮我蒸透。”
“大人稍等。”
众人离开,独留梁渠在庭院活络筋骨,舒展气血。
平阳府。
义兴镇。
酒招在高阁处飞扬,行人比肩接踵。
背着行囊的他乡武师自客栈门口往来,欲博一個大好前程。
易县成府,变化无形,许多没见过的店开得如火如荼,光义兴镇上便多出三家搭建中的客栈,两家字花店,日夜点灯。
甚至有勾栏,里头傀儡戏、影戏、杂技…闻所未闻,每日挑鱼去卖的贩夫总忍不住看上两刻钟,再去过龙河的入泽口饱眼福。
满江画舫,白天常能望见睡醒的船娘坐在船侧,掀开裙摆,白净细腻的小腿没入水中,荡漾出圈圈涟漪。
倘说这些与普通人关系不大,那大量商队的到来,一样让每斤米价跌了一文,每捆柴火跌了一文。
或许跌价只是暂时,却也足以让乡民们真切体会到变化喜悦。
河泊所府衙前。
大泽商船往来,河吏依次登记信息,检查货物。
岸边驿卒挥鞭纵马,跃过青石长街,进入后院。
包裹拆下,经由主薄分发到各个书房。
良久。
冉仲轼冲出书房,化作残影,直奔三楼。
底楼不少武师注意到,议论纷纷,不知出了何等大事。
书房门洞开。
徐岳龙整理鱼钩,没有抬头。
“什么事慌慌张张?鬼母教武圣打来了?”
冉仲轼扬起手上信件:“阿水回信了!”
徐岳龙合上木盒挺身,见冉仲轼表情,心头一跳。
“成了?”
“成了!”
“我测!”
徐岳龙豁然起身,来到冉仲轼前接过书信,一目十行浏览。
通篇白话,是那小子写的不假。
“怎么做到的?快说!”
冉仲轼炮语连珠:“据说年前水下帮了一头白猿大忙,此后和大猿成了朋友,此次解决香邑县大蛇的,压根不是阿水,是那白猿出手!
大蛇也压根不是对手,已经拖上岸,做成耗材了,阿水还说要请我们喝蛇胆泡酒,哦对,信袋里塞了一片蛇鳞。”
徐岳龙倒空信袋,一片墨绿色,半个手掌大的蛇鳞掉出。
隐隐残余的气息证明蛇妖无疑!
“白猿?”徐岳龙神色精彩,捏住蛇鳞,“这小子够能瞒的啊,怪不得敢立军令状,妈的,害老子白提心吊胆那么久。”
“军令状?”
“自己看。”
徐岳龙来到书架前,抽出一份保证书。
他压根没把梁渠立军令状的事说出去,只把任务包揽下来,连知道是谁去香邑县解决蛇妖的人都没几个。
倒不是要替梁渠顶锅。
自推自跌自伤嗟。
去年华珠县溃堤徐岳龙已经停奉过一次,蛇妖再发疯,一样难顶,至少要降职处理,但想着能拖一阵是一阵,真出事再用军令状甩锅。
这样万一梁渠玩脱,知情者不多,转圜余地还能大一些。
杨叔毕竟劳苦功高,未发酵之前,说不得能动用人脉,保住弟子性命。
冉仲轼扫过保证书,瞠目结舌。
此举太过大胆。
说难听点,兄弟有时都靠不住,更别说妖。
白猿到底是白猿,妖到底是妖,梁渠立军令状,等同把生死寄托给一个有过交情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