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果放入嘴里咬破的瞬间是冰凉且酸甜的,特有的香气充盈鼻腔。汁水很充足,但会有些外皮碎片滞留在舌腔内不肯随着下咽的动作而掉落。
他坐在床头上,拿着盆里的圣女果一颗一颗地塞入口中吃着,也不着急,慢慢地等待唐弘野回答。
似乎融合西原寺青后他最不缺乏的便是耐心,在他不知不觉将盆内的圣女果吃完一小半后,唐弘野开口了——
“事实上,你调查到的是真实的,只是还未完整。”
唐弘野说着,拿过桌面上用于病人解闷的手工纸,开始折起来:“我的父母确实是生物制药领域的人,我也有子承父业的部分,生物制药人员是我的其中一个身份。”
“只不过我的祖父是外籍黑手党,早些年洗白,但背地里仍旧涉足大量灰色地带产业。父亲不愿接手,选择了自己热爱的生物制药,遇见母亲后才有了我。”
“但父母不希望抚养我,我会影响到父母的职业上升期,于是我便由祖父抚养长大。祖父有意让我接手,然而这对于当时年少的我来说太危险,层出不穷的追杀和无穷不尽所有的人肉骚扰,我被迫不断更改身份。祖父设想只消等到我成年然后名正言顺地继承他的产业便尘
埃落定,但意外总比设想来得要突然,父母意外双亡,祖父突发恶疾,我被叔叔们以精神疾病为由送入疗养院。”
他说着,一只小巧的千纸鹤折好在手中,他将纸鹤的翅膀打开,空气进入纸鹤底部的小洞很快便让纸鹤的背隆起成一个小方包形状:“我不会欺骗你,从前是,现在也是。我不否认,我们的相遇是我一手策划的。也就是说,我们的开始是有预谋的。”
“我希望能够通过你获得西原寺家族的助力,只是后来我放弃了。”
温云:“为什么?”
“你没有实权,只是西原寺慧桃的傀儡,一个被推上高位成为西原寺慧桃挡箭牌的工具,哪怕获得了你的支持,你也没有西原寺家族的权利,这对于我来说没有用处,也无利可图。”
温云又拈起一粒圣女果,端详,笑了笑:“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商人,商人只为利益,谋取利益最大化才是你的宗旨。没有利益的我对于你来说可有可无,你也便不需要在我身上执着什么。”
一片沉默。
温云有条不紊地继续吃着圣女果,事实上他已经吃了很多了,现在隐隐有些反胃,喉头也时不时翻涌一下圣女果的酸。可是他还在吃,像是以毒攻毒般试图用
圣女果压下反胃。
如果说不难过那不可能,无论是西原寺青还是温云,对于眼前的alpha都有动心过,也爱过。然而到头来也只是对方口中的利益之物,多少心寒。
不知道过去多久,直到桌面上的千纸鹤慢慢堆积成小山,唐弘野离开了。
几乎是在唐弘野关门离去的瞬间,温云再也抵抗不住从胃部往食道而上的剧烈翻涌,抱着还装着圣女果的不锈钢果盆呕吐出来。
反呕上来的自然是嚼碎了的圣女果,盆内鲜红一片,温云垂头凝视,他的刘海稍微有些长了,在日光下有些透明。
胃部与喉咙火辣辣地,他伸出手指抹去了嘴角残留的水红。
……
属于西原寺青的身体最后被埋葬了。
身穿黑色斗篷,兜帽几乎将整张脸盖住的温云有幸参与了“自己”的葬礼,他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尸体静躺在棺材里,而后被人缓缓盖上棺材板,棺材的周围是洁白亦或是嫩黄的花。
他又静静看着棺材被送入土内,一束白花躺在棺材板之上。
“真奇妙。”他吐出一口雾气,喃喃自语般。
唐弘野没有站在他身边,他们相隔了一段距离——自从那日后,他们便渐渐疏离。
突然成为了熟悉的陌生人
。
按照习俗,这第一铲土是由死者生前最亲近的人抛下的,当铲子递到唐弘野面前时,温云抬手拿过了。
没有人发出异议——因为唐弘野也没有开口,似乎是任由了温云。
温云用铲头挑拣着挖起一抔黑土,黑土散落着沉沉覆压在棺材板的白花上,造成一种诡谲的对比。
他也只是为了抛下这第一抔土,铲子被他还回去,他转身轻步离开,至此一言不发。
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参与自己的葬礼本身已经够怪异,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庭院花房的猫还在等他。
……
“您最近变了。”安娜对他说。
这是自葬礼后的第三天,温云依旧会每日到花房小坐,怀里抱着猫,晒着温度适宜的太阳。安娜也会过来服侍他,为他切割甜点。
温云正在认真地为猫剪指甲,这种事情本不需要他做,只是他觉得无聊便做了:“怎么说?”
“您好像没有以前那样多愁善感了,总觉得,您好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