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与温云静坐在花房里,他们面前还摆着甜品。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吗?”温云抚摸着腿上的猫咪,半敛双眸道。
安娜正在为他将甜品切割成小块,听了他的话笑了笑,说:“当然记得。我那时候很胆小,听了佣人们的只字片语便畏惧起您。”
“不,更早的时候。”温云摇摇头。
安娜:“是那次端茶失误?”
“我总觉得更早。”温云说。
安娜顿了一下,无奈地说:“确实。事实上,我第一次看见您,是在更早些时候。”
“我记忆犹新,我看见您抱着猫毫不犹豫地冲进雨幕,只为见一面先生。但是在即将贴近之际又止住了步伐,变得近乡情怯。”
“那是我刚刚进入别墅做佣人,才换上女佣服还很不习惯。灯光有些暗,但是那时候我心里感叹——您的眼睛,很漂亮。”
“任何能够被您用这双眼睛注视的人会很荣幸吧,我想。只是后来太胆小,还是对您产生了畏惧。”
安娜说着,将切割好的甜点推到温云面前。
温云执起刀叉,说:“现在呢?”
“现在自然是感到您很平易近人,那些只字片言也总归是流言蜚
语。当然,哪怕您曾经是死人,我也不会畏惧了。”
“每一个死去的人,其实都是他人心心念念,终其一生也希望能够再见一面的人啊。”
温云闻言,放下刀叉,抬起头,灼灼地看着她,说:“你恨我吗?”
安娜一怔:“什么?”
温云:“我说,你恨我吗?你可以大胆地说,我想要听到你最真实的答案。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会成为我们的秘密。”
安娜:“……”
她拿过手帕,缓缓地擦起指尖。
“如果我说不恨,您兴许不会相信我。”她说着,微微低下头,半敛双眸。
“事实上,在您将伊莱的骨灰与遗物寄送到我手上,我打开包裹看见纸信时,我便猜到了是您。”
“我怨恨的不只是您,我怨恨很多,比如说战争,比如说alpha,比如说军方,又比如说老天,命运……可是终其一切,我最怨恨的是我自己。”
“我为了不让家里人知道我做女佣从而隐瞒了很多消息——事实上他们会知道的,也会来找我硬把我拉回去。可是家里已经千疮百孔了,我不希望我什么也做不了,所以我刻意模糊了工作地点,连伊莱也不曾详细告知
。”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遭到变故,因为我已经请求过祖母,请祖母一定要保护好他。我太相信祖母了,以至于他后面离家出走,加入异党派也不知情。这是我的疏忽,也是我的错误。”
安娜将手帕平铺在桌面上,仔细地折叠:“伊莱在信里说,他一开始加入异党派,只是想要寻求同伴,想与同伴们一起相互取暖,以此获得藉慰。”
“所以,除却怨恨,我也有很多的后悔。太多了,我已经没办法分辨,最后只能清晰地认识到——他已经死了,一切已经无济于补。”
“他也在信里说起你,他说,您很爱哭,但是又很坚韧,每一次都像是主心骨一般,能够潜移默化地给予他安心。他很感谢您,也很担心您——其实当我看见他说您爱哭时,我在想,怎么会呢……您明明很少哭,可是我又联想到您砸碎花瓶那一次,我便也语塞了。”
“事到如今我对于您更多的是感谢,谢谢您将伊莱的骨灰与遗物尽数送到我手上,也感谢您,那段时间对伊莱的照顾。死亡已经无可避免,那么我能做的便是尽可能地感激。”
她说着,站起身来朝着温云深深地
鞠躬。
……
最近别墅里陆续有佣人收拾东西了。
温云静坐在二楼观台边,看着穆尔在慢慢清点。
他在这里并不知道外面如何,但应该已处于战争一触即发阶段。看着看着,似乎是某种感应,温云转头看向唐弘野书房。
呼唤声。
母体的呼唤声。
……
夜深人静。
alpha近段时间没有回别墅,温云在大部分佣人睡下之际下床。
他的目标是书房,但潜入书房很容易,想要寻找什么却有些困难。他其实来这里的次数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跟alpha来的,也只限于看书读报。虽然alpha不曾限制他在书房的走动,但他也没能找到什么端倪。
可书房里有东西,他能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一阵阵激荡与共鸣,比起回忆西原寺青的记忆时还要真切且直观——那是更为强烈的,从母体而来的信号。
窗边有虞美人花束,温云摸了摸,是假的,但是很艳丽。他将指尖从假花瓣上撤离,不由自主地把视线转移到墙上。
墙后,有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