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璇点头,“姑娘家都爱漂亮衣裳,咱们的名头其实已经有了,外头说起来无不夸赞。且姐姐的妙思巧心,单单用在一两套衣裳上面,实在是可惜了。”
“姑娘的意思我明白,只是一样——”温百草叹了口气,稍稍犹豫之后却还是开口了,“先前我在家乡时也曾试着开过衣铺,因为衣裳做得好,抢了人家的生意,便常有人来故意找茬,最终不得安宁只好关了。京城里目下有四家成衣布庄生意最好,咱们每年有限的几套卖给贵家千金自是无人敢来惹事,若是将来跟他们抢生意,恐怕就不得安宁了。”
“这个我也想过,确实麻烦。”谢璇也有点头疼。
京城里权贵云集,那些成名的成衣布庄后头各有高人。从前谢璇只是恒国公府的六姑娘,且除了谢缜之外,老太爷和老夫人必定不会喜欢让她做这些,无人作为倚仗,便不能贸然出头。如今么,她倒是有了个准信王妃的头衔,拿出去唬人自是管用,只是韩玠那里……
她犹豫着的时候,那头高诚却忽然开口了——“怕人捣乱?我去镇着。”
刚刚踏出厢房门的两人各自一怔,就见韩玠还在桌边尝那糟鸭掌,高诚却立在廊下,此时的态度倒像是……挺认真。他是如今的青衣卫指挥使,皇帝跟前的得力帮手,京城里有名的黑脸恶人,就连皇亲都要忌惮他三分,等闲确实没人敢惹他。
温百草瞧了高诚两眼,却淡声道:“你若去了,会吓走客人。”
……
谢璇觉得,高诚以前必定是狠狠得罪过温百草。
出了红螺巷后,谢璇才算是不用憋笑,抱着车厢里的软枕,两眼弯成了月牙,“我可是真没想到,一向雷厉风行就连首辅大人都不敢直撄其锋的高大人竟也有这样的时候,哈哈笑死我了。这京城里,大概只有温姐姐敢奚落他了。”
“我猜高诚以前肯定得罪过温百草,而且得罪极深。”韩玠也笑了笑。
“肯定是得罪过!不然偷偷的在对面房梁值夜做什么,而且温姐姐不理他,他就那么悄悄的站着,哎哟,这个高大人真是……挺有趣的。”
旁边韩玠的目光包裹着她,等她笑够了,才道:“今儿在大公主那里如何?”
“大公主待我挺和气,而且有南平长公主和五公主在,宴会上倒是没什么事情。不过我见到了越王妃,还见到了我表姐,那位生了小皇孙的平王侧妃。”谢璇想起陶妩临走时那个笑容,就满心的疑惑,“她以前跟我关系平平,这回倒是挺热情的。”
“陶侧妃?”韩玠自然是知道他的。
元靖帝膝下子嗣不多,越王虽年过三十,膝下却只一位郡主,还是三年前出生的。太子身侧女人围绕,这么多年却也一无所出,如今陶妩诞下了头一个小皇孙,自然是满朝上下人尽皆知。
他又问道:“她如何待你热情?”
“旁的倒也不算奇怪,就是我去驸马的雅藏斋中的时候,她说平王府上也藏了许多好东西,叫我得空时过去观玩。不是说平王府平日里都闭门谢客的么,就连舅母都不能过去探望,她却特意邀我前去,实在和从前大不相同。”
“还有别的吗?”
“别的,就是我瞧着她和平王妃似乎不是很热络。平王府上那么多侧妃,这回就只有她一个人能出来赴宴,还是临走的时候特意来找我说话,叫平王妃在院里等了会儿——放在从前,她绝不会做出这样有失分寸的事情。”
韩玠颔首,剥好了核桃递给她,道:“她生了皇孙,地位自然与众不同。璇璇,她可曾提及小皇孙?”
“这倒没有特意提。”
“据我所知,平王妃有意将小皇孙养在自己膝下,陶侧妃自是不肯,两人相执不下,陶侧妃才想拉你下水——也就是让我帮着保住她的孩子。”
谢璇讶然,“可孩子本来就是表姐生的,就算平王妃是皇后母家的人,也不能强夺。”
“平王已逝,这孩子就是他唯一的后人。你表姐终究只是侧妃,孩子在她身边只算庶出,平王妃想把孩子记为嫡出,在宗人府那边来说,也无可厚非。”
这样说来,平王妃倒是能名正言顺的抢孩子了。
谢璇叹了口气,“平王已逝,这孩子是表姐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必定不肯给人。她是端亲王的外孙女,想必端亲王是要向着她的,那么平王妃呢,傅皇后已经在冷宫囚禁了一年,上下事务都是两位贵妃打点,也不能给平王妃撑腰啊。”
“傅家是名门,当年太子还在时,她父亲就是太子太傅。家中上溯三代皆是清贵高官,其兄弟叔伯虽不及端亲王尊贵,在朝中也都算要臣,皇上多有倚靠他们的地方。何况她占着正妃的身份,以平王之命行事,总比陶侧妃方便。”
对于傅家的家世,谢璇也有所耳闻,却不如韩玠所知道的那样全。
她忽然想起什么,“所以当日太子自尽,被诬附逆的许多朝臣被雷霆处置,唯独太子太傅留了一条性命,也是为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