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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痴愚(1 / 2)

【莱丽莎说,战争离我们已经变得格外遥远。】

1985年12月1日,一位居住在远方的夫人寄给我一封明信片,上面是某处废墟。透过灰色、黑色与白色的对比,我从仅存的三扇拱门上看出细致的花纹,最中间的那扇门上有一个完好的十字架。

我猜它是鲜红色的。

莱丽莎说那同样是石头做的,那扇门是她离开家时经过的最后一个地方。

“你不是住在伦敦吗?”

“在很久之前,那是我以前居住过的一个家庭。”

她把我抱在膝盖上,黑色的衣袖擦过我的脸,我闻到一种木料焚烧的气味。

她说:“我的父亲曾经告诉过我,世界自每一次诞生开始,但是他忘记了,世界也伴随着每一次死亡而结束。”

我对于莱丽莎拥有父亲这件事感到惊奇,因为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先前,我以为艾里奇是我们这里最特殊的,因为他会时不时提到自己做军官的父亲。

但是艾里奇本人是一个坏种,保姆们会在私底下骂他是个痞子,她们聚在一起的时候隐晦透露过艾里奇的母亲是个妓|女,我问过她们“妓|女”是什么,然而她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回答我。

我大概明白那是一种不体面的工作。

大我两岁的艾里奇也羞于提及他的母亲,不过他也会借着出去做工的时机偷偷跑去河道那边。那里种着一排柳树,化工厂与我们隔着一条能够供渡轮通过的河。煤块与石油粘在早晚下班的工人身上,一些穿着怪异的女人会在夜晚靠着柳树。

“因为他要去找妈妈。”一个更大的女孩和我说。

她是到了年纪就没有读书了,在河对岸的纺织厂工作。如今还住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年纪没到,再加上孤儿院总比外面的房租便宜一些。

女工并不喜欢艾里奇,当我在她面前表现出对此事的兴趣时,她便诋毁道:“那个女人本来是想打掉他的,但是吧,她付不起流产的钱,就去找了老办法,没想到小孩居然还活着。”

本不应该活着的艾里奇因为医生的疏忽而得以诞生,但是没有人要他。

或许还是有的。

那个站在柳树下,脸上有一道疤的女人很可怜他。

“所以,你是艾里奇的母亲吗?”

某次,我跑过去问那个女人。

我以为她会回答我“是”或者“ 不是”,但是她却像是被人在肚子上打了一拳似的弯下腰,啐了我一口走开了。

后来,艾里奇想打我。可惜他在扑过来的时候摔了一跤,脸撞在楼梯的尖角上,划出一道伤口。他和那个女人在同一个位置上拥有了同样的疤痕。

回忆到此为止,我抚摸明信片的边角,磕磕巴巴地阅读上面的文字:

我希望你还好,莱丽莎。冬天的时候快把我饿坏了,到处都是能够埋葬我的雪堆。黑色的河水流过山底下的小镇,许多......在那里休息。有时候它们会在枯萎的芦苇边上扑腾,像牲口一样。

河水带着那些人的垃圾一路往下,人们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我们的生活总得回到正轨,......怎么样了?前一阵子,园丁来找到我,他说自己老了,应该回去了。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把她交给我吧。

莱丽莎安静地看着我,用手指着帮助我阅读。她的房间烧着炉子,炭块在火焰里焖成橙红色,房间里充斥着滚烫又干燥的无形的东西。它们凭附在莱丽莎的手上,又通过她的手传递到我的后背。

我对着玻璃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有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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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12月x日,一位夫人给我寄了一条十分厚实的裙子,不过裙子的后腰有绑带,我没有办法一个人系上。我去找了那个女工,她帮我把绑带拆下来,缝了一条拉链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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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12月13日,一个大学生过来给我们上课,他说,所有的物体都会以同样的速度下落。

为此,他把女工的剪子借走了,又拆掉黑板上方悬挂的那个刷了红漆的木十字架。莱丽莎气疯了,但是她没有能力赶走那个大学生。

“好吧,好吧。”他摇着头,“以‘博爱众生’的名义,所有的物体都以同样的速度坠落。”

最终,我只是听到木头坠地的声响,四周响起窃窃私语声,孩子们惊奇地呼喊着。

当时我和莱丽莎并肩坐在火炉旁,她压着我的脑袋,我们一起看着无烟煤吐露火苗。

“他说得可能没错,万物都以同样的速度坠落,但是仍有物体会在坠落之后飞升。”

时隔很久很久之后,我才得以猜测那是她对于大学生的诅咒。不过那时候他已经与女工恋爱了,因为还剪子的时候,他意识到女工是一个勤劳的好女孩。

“上帝会保佑你。”女工离开这里的时候送给我一条黑色的裙子,是由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布料做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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