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有我姓名的纸条投进火焰杯,而在走进现实世界之前,替代火焰杯的是一扇门。
替我而死的山羊告诉我,门外是即将做出衡量的规则。它顶替我受到规则击打,死于利刃之下。而躲过裁决的我又将迎来什么呢?
换言之,准绳之内又是什么?
像是消耗某种道具一样,通过作弊手段取胜的我获得准入资格,同样的,在最后那扇门前,规则还将做出最后的确认——姓名。
【派丽可·博克】
这是我投入门后的姓名。
时钟转向最后一秒,发出极为轻微的声响。
“派丽可·博克”门外的声音缓慢的念着我的名字,“一个新的姓氏,新的家族。她会生下什么样的后代,又会将血脉扩散到何方?”
对方言语中如同对待猫狗般的轻视使我感到不适。
“来吧,走进门里。”对方说。
“承蒙关照,”我搜肠刮肚,“敢问门后世界又是如何情状?”
“你无法得到你想要的,也无法实现你想实现的。”那个充斥着虚无的声音回答道,“因为我同样只是一种可能,一个拙劣的模仿。世界是一颗宏伟巨树,而我不过是一支可悲的分枝,一道能够通往主干的道路。但是不可否认,凡人只能通过我探寻本源,因为你们是唯一的,我也是唯一的。”
“您也是【飞升】的一环吗?”我想起地窖里的那些遗迹。
“你认为【飞升】是什么?”那个声音回应我,“如果你抱着这样的想法来见我,你将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如果你只是想弄懂儿子为什么会死——”
“——你也会得到那样的答案。”
“我想要知晓【飞升】。”我对它说完,便打开门。
那一刻洪钟顿起,炸响在我脑海内。一瞬间,数以万计的东西涌入头脑,脖子上的东西似乎已经变得无用,就像是已经装满而又不断往外冒水的桶。
“我没有【飞升】的知识,”铅制时钟回答我,“我回答过你,但是你误解了。我只是时间,骤而停止又不断被定义的时间。所以你在我这里得不到想要的,任何人类都得不到,他们只能从门后窥得一二分理性世界的光景,然后彻底发了疯。”
“上一个来到我这里的女人已经死了,再前面一个承诺过我会将所有后代献给我。人类在进化的道路上创造我,虚构我,然后我转过身崇拜我。”
我歪着头盯着它,当感受到脑内胀痛逐渐消失,一副奇妙的光景便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座广场,铜制羔羊无神地蜷缩在一个男性石雕环抱中,其余若干小羊匍匐在他足下。广场水声淅沥,喷泉将水汽带往更加遥远的琴弦上。
大提琴手缩在门后拉着琴,修女们将鸟关进笼子里。暗沉的布搭下来,隔绝房间里除却烛火之外的一切光影。
接着,提琴手死去了,修女们骨头四散。伴随傍晚的钟声响起,太阳从巨大的裸子植物丛林背后升起。
不远处的森林密密匝匝,覆盖教堂后的排水沟以及更远处百货大楼的屋顶。即使透过厚重的橄榄绿叶,我的眼睛仍能感受到太阳残酷无情的力量。
太阳的圆盘已不再是一个清晰的球体,而是放大成椭圆,像一个燃烧的火球,成扇形越过地平线。它反射的光将喷泉石壁照射得滚烫。
不到四小时之后的深夜,池水看上去已经将要沸腾。
而在不断弥漫的水蒸气中,我见羊羔张开的嘴部出现另外一扇小门。
“你会诞下后代吗?”时钟喋喋不休,“你会让他们信仰我吗?”
我垂下眼睛,隐约明白了什么。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古怪的东西,却不敢妄下承诺,“我的未来不甚清晰,甚至无法预料能否拥有后代。”
“你很健康。”它说。
“但是我随时会死。”我试探它的底线,“您能够看到过去与未来吗?”
“我只是个被定义出来的东西。”它说,“你是清醒的,真罕见。之前那个就算活着,但是也疯了。哦,我知道,她一直打算提纯血脉,渴望后代能够再见到我。”
“曾经有一滴血穿过我,它可能落在主干上,但是谁知道呢?要知道,你去探寻主干与主干来找你是一件完全不同的事情......你能理解对吧?”
“那么主干找到它了吗?”我问。
“当然,血的主人超脱了时间,人类将之定义为永恒。”时钟毫不在乎地说,“但是你知晓的,越是特殊便越要受苦,或许他还活着,或许他已经死了,总之,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他也没有见到我的资格。”
无论我问什么,时钟好似只能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我没有许诺它后代的信仰,它也同样放我离开。
——“这是规则。”铅制时钟说。
我打开门,迪明迦仍盘踞在软垫上,她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头。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