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所以我在研究黑魔法的道路上狂奔而去,并且最终在命中注定的这一天被独角兽唾弃。
见笑了。
被一只不算聪明的野兽嫌弃总比被一群没有脑子的劣等人霸凌好。我看着举起魔杖的奇洛,隐约从他发抖的杖尖窥见些许蛛丝马迹——他活不长了。
按照道理来说,三四十岁正是一个人类最巅峰的时候,无论是体力还是魔力,面前的奇洛都表现的像个将近迟暮的老者。他所施展出来的那些法术之所以不下于常人,不过是仰仗着丰富的决斗经验。或许从这一点来看,他曾经确实有过人之处。
不过只是曾经罢了。神秘人应该正寄宿在他身上,并且不断夺走属于他的生命活力。
或许这也是神秘人需要独角兽血的原因。唯一的宿主正在快速死去,而魔法石却一直没有得手。因此只能采用这样激进且危害极大的办法延续生命,继续在这具躯壳上苟延残喘。
这样的形容似乎是将他比作某种恶心的寄生物,不过神秘人值得。
那头野兽跑得很快,就像一只健壮的鹿或者马。银白色的血从它身上那道长长的伤口涌出来,落在地上就像是流下来的月光。奇洛与我跟在它身后追得气喘吁吁,还有一个至今没有露脸的神秘人不断催促我们。好吧,其实只有奇洛追得吃力,我完全是伪装出来的。
我需要神秘人,但是不需要一个变得更加强大的神秘人。如今跟着他出来不过是我献上的诚意,我没有任何必要真正帮助他取得独角兽血。
年轻的好处就在这里了,我完全游刃有余地跟在奇洛后面,借着月光看清脚底下的杂草与石块,不至于像前面的人一样跑得跌跌撞撞。
这样的追逐不知道进行了多久,月亮已经快要升到头顶,黑色的树木的影子后面发出窸窣的响声,一些八条腿的动物迈着谨慎的步伐开始试探我们。我向着草丛中丢出一个无声的咒语,红光闪过之后一些浆液溅在模糊的草堆中。那些小动物又跑远了。不远处的独角兽拐个弯,又往禁林边缘的地方跑去了。
“伯德!”前面又传来神秘人嘶哑的声音,“攻击它。”
行吧,不过我更希望他能够称呼我的新姓氏。我拧着手上的魔杖,心里有些不乐意了,他没有尊重我。即使我知晓先前他愿意帮我威胁老博克,只是因为我展露出合适的价值,我们之间的这场交易是完全公平的。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拥有随时那这件事威胁我的资格。
很遗憾,他没能做到尊重我。
再说,杀死独角兽会受到这个生物身上神秘的诅咒,我可不想因为这么一个蠢东西而招致不幸。所以我不过是敷衍地往前发射一个绊腿咒。
这还是从马尔福身上学到的。上次他的绊腿咒让波特三个人吃了好大的亏。我突然想起这次他们同样都给各自的学院扣了不少分,据说今晚要接受禁闭。
祝他们好运吧,费尔奇最近心情可不太好。
独角兽被绊住后蹄,立马向前跌去。跑在前面的奇洛见状立刻补了个魔咒。绿光闪过,那只独角兽渐渐不再动弹了。
我不知晓究竟这样杀戮的恶果会清算到谁身上,因此只是警惕地站在原地没有靠近那瘫已经死去的尸体。不过神秘人似乎将这样的行为误解成忠诚。
“很好,博克。我们方才可能惊动了树林里的马人。握紧你的魔杖,注意提防。”他的声音从奇洛的兜帽后传来,奇洛本人已经跪在独角兽腹部的伤口前开始吮吸血液。
我仔细地聆听周围的动静,又分神第一次真正打量起这个传说中“圣洁”生物。它既不想狮子,也不像牛,更不可能是一只鹰的外貌,圣经中有名的生物都与他毫无关联。但是它却是纯洁美好的。
对方倒在地上,长期暴露在外的浅蓝色眼球开始干涩,又因为失血过多而溃散模糊。些许银色的血溅在白色的皮毛上,完全就是所有死去生物应有的样貌。
没有什么不同,所有的死都是这样。大限一至,每个生命都会被死亡粗暴地切断,就像是每场表演的落幕,它们总是大同小异地。相比起来,毒疮、坏疽、脓包竟显得隆重华美起来。
然而这仅是我个人心中悲观而又不成熟地想法,仔细算算已经六十多岁的神秘人看上去对这一切就显得漠然许多。或者说,对生命地过分追求使得他对死亡开始变得冷漠。
这样一晃神一些窸窣的声音就很快移动到我们身前,接着我看见两个小家伙的头颅。黑色的那颗属于波特,浅色的那颗属于马尔福。
居然在这里碰上,这两孩子属实是走了大运了。
波特看上去注意力完全放在黑袍子的奇洛身上,他确实足够显眼,那些亮银色的血滴落在黑底的袍子上就像星河夜幕,站得更远些的我反倒在禁林漆黑的背景中变得模糊起来。
其实也有我第一时间施展幻身咒的原因。我会这个咒语,当初午夜决斗时我就已经打算好了,如果被抓住就使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