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淮琛怔住了。
时嘉佑透过后视镜观察着余淮琛的神情,睨见他眸底掠过的不可置信的神色,内心不禁生出一抹羞愧。
干儿子,可不是干爹要骗你,这也是逼不得已的,要怪就怪你亲爹。
要是不这么说,不帮着圆了这个谎,那你亲爹就真打算在看守所定居了。
“他……不记得了?”虽然检查报告上明晃晃的写着“短暂性失忆”五个字,但余淮琛还是半信半疑的。
“检查报告你也看到了,小鬼,你这么聪明,其实就算我不回答,你应该也知道答案吧?”时嘉佑道。
余淮琛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战司濯失忆了……
所以当时他才会认不出自己?
而不是真的不要他这个儿子?
积攒了许久的怨气仿佛一个鼓鼓囊囊的气球,忽然间这个气球就被戳破了,这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让余淮琛一时不知道该拿出什么样的反应。
程硕在一边道:“小朋友,要不是因为这事,我敢赌他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会不认你。”
话落,他内心忍不住腹诽。
偏偏这臭小子就是有一百零一个胆子,这最后一个胆子就用来唬自己的前妻和亲生儿子了。
啧,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到感情上,居然想得出这样离谱的
主意,差点把自己亲生儿子和前妻给彻底弄没了。
余淮琛垂眸看着检查报告,迟迟没有说话。
……
银灰色的轿车平稳的行驶在油柏路上。
约莫开了二十五分钟,这辆车终于驶入了市局大门前的停车场,杨队长早早就等在门口,一看到是程硕的车就迎了过来。
时嘉佑先一步下了车,走到后座,打开车门。
他也不说话,没有催促着余淮琛下车,反而是安静得站在车边,似乎在等他自己做出一个选择。
余淮琛将检查报告合上,程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走吧,小徒弟。”
“……”余淮琛没搭理,也没有要动身的意思,只是抬眸看向时嘉佑,沉默了半晌,问:“那他现在呢?”
时嘉佑眉梢轻挑,像是早就猜到了他会问这个问题。
“想起来一部分。”时嘉佑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的说。
余淮琛睫羽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从车里下来。
杨队正好也走到了跟前。
“这……这就是战司濯的儿子?”杨队看见冷着一张小脸的余淮琛,睨着那相似的眉眼,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的问。
这战司濯是上辈子拯救了上帝么?
生的儿子居然也这么好看。
程硕点头,“怎么?”
杨队最怕的就是听见
自己师父说“怎么”二字的,以前他跟在程硕身边学习的时候,每每听到这两个字都意味着他没好果子吃了。
“没,没什么!就是觉着这奶娃娃长得真好。”杨队想了想自己家的那个,上小学了,每天上蹿下跳的,跟个猴子似的,再看看眼前这个虽然小脸冷冷的,但长相乖巧可人,顿时觉得一口气都在胸口。
程硕毒舌道:“你以为都跟你儿子似的,还有别没大没小的,什么奶娃娃,这是你的小师弟。”
“咳咳咳——”杨队狠狠地咳嗽了两声。
他瞳孔瞪大,“小师弟?”
程硕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看向余淮琛,又堆起笑容,“小徒弟,走吧,咱们进去吧,这外边冷,可别感冒了。”
三人朝着市局的大门走去,杨队一个人被留在原地凌乱。
片刻,他才回过神赶紧追上去。
走近市局大厅,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暖气,刹时冲散了外边冷飕飕的寒气。不少人看到程硕,一边吃惊一边恭恭敬敬的打招呼:
“程老。”
“程老师,您怎么回来了?”
“程老,什么风这么一大早把你给吹来了。”
“……”
杨队追上来,看他们恨不得把程硕给围成圈,赶紧发挥自己这个队长的作用,“去去去!
一个个都不用干活了是吧?都闲着?”
杨队这话一说出口,众人当即低下头忙自己的事情了。
时嘉佑连着好些日子没睡好觉,这会儿暖气袭来,把他的困意也给带起来了。
他忍不住打了声哈欠,衣袖却明显的感觉到了拉扯,低头看去,只见是一只小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是余淮琛。
“嗯?”时嘉佑尾音稍扬,看着他。
余淮琛收回手,沉默了一会儿才与他视线相对,问:“我等会儿可以见见他吗?”
“你想见他?”
余淮琛犹豫了半晌才缓缓地点了两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