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余清舒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一时心软,最后让战司濯在夙园住下了下来。
…
余清舒抱着余淮琛上楼回了房间后就没再出来,她坐在床头,一边轻轻的抚着余淮琛的后背,一边哼着安眠曲。
床尾,喵喵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雪白也忍不住打了声哈欠,昏昏欲睡。
余清舒抬眸看向喵喵,不知为何,脑海忽然闪过刚才战司濯站在自己身后的画面,还有他攥着自己的手,压着声音,近乎请求的说谈一谈的声音。
她抿紧了唇,敛了眸光,强行将自己从回忆中拉扯回来,垂下睫羽看着余淮琛睡着的小脸,抬手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戳了两下。
其实,她今晚完全可以拒绝小家伙的请求,小家伙不会说什么,战司濯更是没有资格说什么。
可,她还是同意了。
一方面是不想让小家伙失望,或许是意识到了小家伙对父亲的渴望,余清舒每次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睛,总会不忍心。另一方面……
准确来说,她也不知道另一方面是什么,只是当时心神微晃,听到余淮琛说战司濯无家可归的时候,竟有一瞬觉得战司濯真的如余淮琛说的那样,今晚会无
处落脚。
如今,周遭安静下来,余清舒才有了那么点后悔自己答应让战司濯留下来。
甚至想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会可怜战司濯。
战司濯会无家可归……
余清舒忍不住自嘲的扯动两下唇角,只怕是整个帝都的人都无处落脚,堂堂战氏集团的总裁也不会变成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明明最该可怜的是自己才对,她竟可笑的在为一个仇人感到可怜。
余清舒伸手进口袋,碰到口袋里的那块祈福木牌,拇指摁在尖角处,用刺痛提醒着自己不能忘。
余清舒,你不能忘。
不能忘阿俏的死,不能忘记自己当初究竟废了多少力气才从这个魔鬼的身边逃走,更不能忘记小家伙出生后的那段难熬的日子——
—
战司濯看着余清舒和余淮琛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口才敛了眸光。
顺叔正高兴着,“少爷,我这就让人去给你把房间收拾一下。”
话落,他已经招呼着佣人去收拾房间,但其实并没什么可收拾的,战司濯的房间还维持着原样,虽然战司濯一直没回来,但顺叔每天都会定时定点的进去扫地拖地。
自从战司濯受伤到现在,满打满算已经一个月了,
从初秋迈入了秋末。
之前看到余小姐还活着,看到余小姐看向少爷时,那冷漠疏离的眼神,他便明白余小姐和少爷已经不可能了。
可后来余小姐搬回夙园,让他又重新看到了希望。他是看着少爷长大的,也是知道这四年来少爷是怎么把自己卖身给工作,没日没夜,就像个不需要休息的机器人的。他更清楚少爷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麻醉自己。
所以他开始期待余小姐和少爷重修旧好。
这样,他如果真的去了,也可以跟老夫人好好交代了。
可眨眼过去半个多月,少爷没有再回来夙园,而是搬到了名门世家,再后来,少爷回来便会避开余小姐在的时候,就好像这两个人已经清晰的划分了界限,互不干扰,永不见面。
顺叔一边着急,也只能在一边看着,无能为力。
现在余小姐同意少爷住下来,那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们复合的几率就更大了?
“顺叔,余淮琛生病了?”战司濯问。
“小洛少爷生病了?”顺叔一听,一脸疑惑,皱起眉头,“没有啊,少爷,谁告诉你的?小洛少爷自从上次感冒发烧之后,余小姐就照顾的很好,没听小洛少爷
说哪里不舒服啊。”
战司濯眸光沉了沉,想起刚才徐任之在电话里说的话。
他说,余清舒今天去见了医生。
如果不是余小洛不舒服,那就是余清舒了。
想起之前在水云间那晚,虽然当晚他中了药,但记得发生的一切,也记得当时摸到余清舒腹部那道凸起的疤,她说那是当初跳海留下的……
这段时间,他只想着要怎么让余清舒留下来,不让他再逃离自己。
可他忘了问,这四年她经历了什么,当初跳海之后发生了什么,除了那道疤之外,她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受了伤?当初搜救员说过,海下情况很复杂,如果一个活生生的人跳下去,生还的可能很低。
在可能性这样低的情况下,她究竟面临着什么才活下来。
想到这些,战司濯只觉得五脏六腑搅在一起,疼得厉害,连带着指尖都在发麻。
他不敢往下想,他怕再想下去会忍不住,忍不住逼问她,忍不住用尽所有卑劣的手段,把她跟自己绑在一起。
至少,现在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