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佑的尸体摆放在王家大门口,再次吸引了许多路人围观。临走前,他还叫嚣着砍了官差,不出两个时辰却脸色乌青,气息断绝,让人唏嘘不已。
“报应啊这是!”不知谁感叹一句。
王老太爷和王象乾闻讯后匆匆赶至,一面揪住官差追问,一面命人将尸体盖上白布抬进家门。
“为何会如此?我儿方才还好好的,怎会突然死了?”王象乾面目狰狞,嗓音粗重。
“我们怎么知道?上一刻他还喊着要喝水,下一刻眼睛就闭上了。”官差觉得很冤枉。
“大夫说我儿虽然重伤,却不至于颠簸几下都承受不住。是不是有人买通你们要我儿的命?是不是三王爷?是不是那个孽畜?”王象乾双眼通红,隐隐有入魔的迹象。
王老太爷见他越说越不像话,竟扯到三王爷身上去了。人家虽然不得宠,但现在好歹是亲王,又有偌大一块封地,便是全盛时期的王家也得掂量掂量,更何况现在?他一拐杖敲在儿子背上,厉声呵斥,“孽子,还嫌不够丢人吗?快给我回去!”
这一下打得并不重,却没料王象乾竟捂着后脑勺倒下了,四肢开始剧烈抽-搐,口中也吐出白色的泡沫。
“哎呀,这是被打死了还是发羊角疯了?”有人惊呼。
“看样子是发羊角疯。”
“没想到堂堂兵部尚书竟得了这种疯病。听说羊角疯会传给下一代,莫非那王天佑就是这样抽死的?”
“上前一点儿,我看不清楚!”
路人纷纷上前,将王家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老太爷吓了一跳,连忙奔上前查看儿子情况,却见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冒出一个个巨大的水泡,不出几息就破裂溃烂,形成一张张狰狞万分的鬼面,看上去可怖极了。
“这,这是什么病?”老太爷腿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不好,竟是鬼面疮!”之前被王象乾揪住不放的官差看了一眼,立马退后几大步,露出既惊骇又鄙夷的神色。
“嚯,好家伙,竟是鬼面疮!”路人中也有几个见识广博的,纷纷推开身旁的人往外钻。
“什么是鬼面疮?让我看看。”不明就里的人却更为好奇,又往前凑了凑。
“别去!所谓鬼面疮是一种因果病。传说若一个人太过作恶多端,被他害死的人就会化为厉鬼钻入他体内,形成鬼面疮。这种疮无药可治,染上的人每天需承受刮骨之痛,直至脓疮蔓延全身才会断气。五年前我曾见过一个患鬼面疮的人,已经烂成一具骨架还在呻-吟,当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还是他家人看不过去,找来一个杀猪宰羊的将他送走了,场面那叫一个惨烈!”
“这事儿我也听说过。鬼面疮可不简单,需厉鬼将自己化为怨气,与仇人完全融为一体才能促发。仇人身死,厉鬼也会魂飞魄散,乃是两败俱伤之法。你想想,这得多大仇多大怨才会让他患这种病?”
路人哗然,连忙飞速倒退,生怕染了晦气。有几个退得急了,叽里咕噜滚作一团,场面又是一阵混乱。
但也有胆大的,不但没退,还上前几步,在王象乾身上数了数,惊呼道,“好家伙,一二三四五六七……光露在外面的就有几十个,更别提被衣裳遮住的地方。这王象乾究竟害死多少人啊?”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王天佑那般丧心病狂,原来是得了老子真传!这么多鬼面疮,大约熬不过一日。”
路人既想看热闹,又害怕被厉鬼缠住,最终还是明哲保身的念头占了上风,捏着鼻子陆续离开。
从这天起,王家的名声彻底败坏,王象乾也得了个“天下第一恶人”的称号。王家的子孙无论走到哪儿都被人戳着脊梁骨唾骂,没法参加科举考取功名,更无立锥之地,最终只得偷偷摸-摸地搬离上京。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王老太爷原本不知道儿子得了什么病,听见众人议论,顿时又急又气,连忙命仆役把闲杂人等轰走,然后将儿子和孙子抬进去。撵人的活儿大家抢着干,轮到抬人抬尸时纷纷往后缩,竟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王老太爷抛出重赏才把事儿办妥,眼巴巴等来大夫,头一句便彻底凉了他的心。
“老爷子,这可是鬼面疮啊!您若是找来玄明法师或乌思藏的活佛,没准儿还有救。搁我这儿却无力回天。”大夫边说边用棍子撩-开王象乾的衣裳,随即大惊道,“怎会长了这么多?这,这这这……老爷子恕罪,鄙人才疏学浅,实在是治不了,这便告辞了。请,请请请……”
他一面拱手一面倒退,退出门槛后撒腿就跑,片刻功夫已没了影儿。长一个鬼面疮已经够呛,还真没见过长满全身的。王大人这辈子究竟做了多少恶事?有一句话他没敢跟老爷子提,就这样的人魔,玄明法师和乌思藏活佛来了绝不会救,直接念经给他超度了。
老太爷也同样忧虑:孙子杀了玄明法师爱徒,他肯来吗?乌斯藏与上京远隔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