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而倒过来一推,妈妈死后,凌渊对她那样冷淡的原因,难道也是因为他“心中有愧”?所以无法面对她?
凌晓一手捂住脸,再次深吸了几口气,将脑中蓦地涌起的若干念头全数压下。菲斯说得对,不能草率地下任何判断,她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多的线索。
而机会,也近在眼前。
凌晓放下手时,点墨般的漆黑眼眸深邃如夜。
这件事的突破口,放在凌渊或者凌暮的身上都不现实,所以,最好放在……
“晓晓!”
凌晓注视着自刚停好的车中走出的中年人,原本沉沉的眼神不自觉地泛起了几分暖色。
“安陆叔叔。”
她非常自然地迎了上去。
然后,被一路小跑着冲过来的中年人一把抱在了怀中。
凌晓微微一怔,随即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油彩味给包围了。除此之外,还有淡淡的花香。
这个味道,对她来说是极为熟悉的。
安陆大师不仅是妈妈的好友(好吧,其实是一直没有死心的忠实追求者),更是她的绘画教师。他们相处过若干时间,毫不夸张地说——他可以说是她的第二个父亲。尤其在妈妈去世、凌渊对她忽视的时间里,他的地位已然悄然提升到与凌渊不相上下甚至隐隐超越的地步。
可惜,安陆大师与凌渊向来不对盘,所以在妈妈去世后,他就很少来这里,倒是她的便宜师兄徐青来的要更多些。
而她在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也能偶尔去他那里小住上一阵子。
算一算,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上次见面时她正失忆,对他冷淡到了一定地步,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他的心。
“让我看看。”安陆抱了一阵子后,放开了怀中的少女,略后退了一步,双手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然后皱起眉头,“又瘦了。凌渊连你都养不起吗?养不起就直说,我照顾你!”
凌晓即便心情再不好,听到这种话也不禁失笑:“我真的瘦了?”她食量一直挺大的,应该不至于会瘦吧?
“我可是画画的。”安陆放开凌晓,蹙起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人体结构上的事,怎么可能看错?”
“老师。”一直笑着站在一边的徐青插嘴说,“晓晓不是瘦了,是身材变好了才对!”一边说他一边“详解”,“你看,这里瘦了,这里又……嗷!”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自家老师给揍了。
“少给我动手动脚的!”
“……我就是凌空摹画下。”
“少给我凌空动手动脚的!”
徐青吐血:“老师您讲点道理行吗?”
安陆大师一瞪眼:“我不讲道理?”
徐青顿时矮了半个头,从善如流地说道:“对对对,是是是,您最讲道理了。”
“哼。”
成功被顺了毛的安陆大师再次看向凌晓时,表情立即从“横眉竖眼”变成了“眉开眼笑”,变化大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好在师兄妹两人都已经习惯这种待遇了,对此并无异议。
“安陆叔叔,别站着了,进去吧。”凌晓轻轻地拉了拉安陆的袖子,“你们的房间我已经让人整理好了。”
“是么?”安陆听到这话,立即就笑了,“从前雨泽还在时,也总是在接我的时候这么说。”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微微沉下,稍微有些恍惚,仿若再次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那时候多好。
而现在……
他的目光落到凌晓的身上,其中原本就流转着的融融暖意更多——这孩子,真的越来越像雨泽了。
一眨眼,她就离开了那么多年。
可他时常还是会觉得自己的时间依旧停留在过去的某一天,总感觉她好像还在,会在某一时刻突然走出来,笑着对他说“好久没来了,最近还好吗?”,然后面带微笑地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画,从不厌烦。
凌晓注视着安陆大师的神色,心中微微一动。当年妈妈还是“歌姬”时,有关于她的各种八卦层出不穷,其中当然不乏追求者的信息。虽说在一些人看来她有些过于“招蜂引蝶”,但作为女儿,她是对此是相当自豪的——若非出色,又怎会引人追逐?
只是,妈妈最后选择的是凌渊。
不知道她死前的最后时光里,有没有后悔过这选择。
“晓晓?你发什么呆呢?”
凌晓在这声音中回过神来,目光落在脸孔上满是担忧的中年男子身上,微微一笑:“我很想知道妈妈过去的事,安陆叔叔,你说给我听好吗?”
作为妈妈最好的朋友,他也许会知道很多她忽视或者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