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生!”
薛子游目光一凛,几步掠到屋外,见那婆婆正抱着孙儿在厅堂里,一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模样,他吊着的那口气松下来,刚想开口询问,便听外头又是一声惨呼:“化生!”
这次他听得真真切切,是玉宸的声音。他并未直接出门,而是趴在窗边,窥看外头情况。
“化生!”
“……别吵!”
玉宸正趴在地上,嘴里含含糊糊的都是血;而化生半跪在一旁,手中剑光四散,竟似是被人削断了。而两人对面立着一个玄色衣袍、鹤发童颜之人,一头雪白的长发垂在腰间,衣袍华美而暗沉,手中剑光是白色的,把化生逼得一步一退。
薛子游回头望向那老婆婆,灼急道:“婆婆!”
那婆婆终于抬起头,也不见如何动作,外间的打斗声便熄了。半晌,一个低沉男声响起:“捣药婆婆,晚辈不知这是您的居所,冒昧了。”
老婆婆沙哑道:“无妨,你且速速离去,我自不追究。”
那男生略一沉吟,又道:“非是晚辈无礼,但今日,薛子游,我一定要带走。”
老婆婆道:“为何?”
男声道:“此人恣意妄为,为祸六界,若他不死,则无安生之日。”
捣药婆婆道:“好一个为祸六界,不知却是怎样个为祸法?”
男生道:“前辈自能知晓,何须我再多言。”
捣药婆婆回头看向薛子游,一对浑浊的眼睛乍放光彩,好像他是什么珍奇物件。薛子游站直了让她看,半晌,她忽然道:“好罢,人,你可以带走,去平你的六界纷争。但以后都莫要再来,老身但求一个清净。”
薛子游瞪大双眼,“婆婆、婆婆——你这就把我给卖了??”
老婆婆却好像听不见一般,兀自摇晃着怀里的孙儿,全然不睬他。那小孙儿一对滴溜溜的大眼睛从他身上转了转,合上了,好像也跟他婆婆一样当他不存在。
薛子游明白了。大概这婆婆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觉得他是个祸害,该死。
他脑中转得飞快——这人能找到这里,必然是有人引路。流月?不像。如果是流月,那段明皓现在恐怕也已经遭了难;也可能是流月手下有人背叛他,如此,段明皓和流月都跑不了。
无论哪个,他都拿不出什么应对的法子。对于这个世界,他还是知之甚少,不足以让他智取一个显然强他许多倍的敌人。
好在他还有个不怎么顶用的外挂,反正这一次再怎么折腾也死不了。
薛子游咬咬牙,直接跳了出去。落到三人当中,拦住了那玄衣人,喝道:“你薛爷爷在此!找我有事?”
那人目光转到他身上,顿时整个人好似结了层寒冰般,杀气凛冽,抬手一剑直取薛子游面门。薛子游躲闪不及,索性往后一倒,叫那剑光贴着鼻尖过去了。
“逍遥君……!”化生强咽下一口血,硬撑道:“你们先走!此处有我!”
玄衣人冷道:“当真是条好狗。”说罢又一剑朝着化生去了。一旁玉宸猛地抬手,一道微弱剑光射出,与玄衣人的撞到一处,瞬间变碎成千万片。不过也稍事阻挡了这致命的杀招,救了化生一命。
薛子游还没从地上爬起来,方才那一下他把腰给扭了,半天使不上劲儿,此时见那玄衣人还不肯放过他的两个幼儿园小朋友,放声喊道:“你,等等!!”
那人驻足,回头望他。
“你要找薛子游,我就是薛子游,”他认真道:“这样,我跟你走,你放过我这两个小朋友。”
那人冷道:“听说你什么都记不得。”
薛子游道:“是啊!可怜得很。所以这位朋友,我是杀过你老母还是咒过你全家?趁早说出来,我好心里有个谱。”
那人冷笑一声,道:“拂雪,你可还记得这个名字?”
“不记……”
等等——拂雪拂雪,拂雪长老?
是那个收养过“薛子游”的重华门长老。
那人见薛子游不答,冷道:“忘了也好,省得你再怨我心狠。起来!”
这人手劲真心奇大,叫他在后脖子上一掐,薛子游只觉得半条命都没了,哆哆嗦嗦地扶着自己的老腰,叫他一路拎着往外走。
玉宸在身后喊道:“逍遥君——”
“哎!”薛子游咳了声,趁拂雪还纵容他发声,大声回应:“放心!我没事!”
拂雪手上加了几分力气,薛子游眼前一阵发黑。
到了开阔地带,拂雪现出佩剑,扯着薛子游便御剑而去。薛子游是第一次御剑,只觉身下层云飞逝,如入仙境,若是没有拂雪掐在他脖子上那只手,倒也不失为一种绝妙的体验。只是高处不胜寒——夜风着实凉得很,他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御剑速度极快,转瞬间两人便落了地。薛子游眨眨眼,见所处是一高台,四下望去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