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圣诞节,大雪。
晚上十点五十分,迎着寒风,我瑟瑟发抖的骑着摩托车来到跨江大桥,手机不停震动着,我颤颤巍巍的在呼出的白气中拿出手机,看着一条条的消息弹出来,我眼眶微微湿润,回了最后一条消息。
“勿念。”
紧接着打了最后一个电话。
“你好,我要自首,嗯,我杀了人。我在水岸小区售楼处。”
然后,挂断,利落的把手机扔进江水里,随波飘荡。
心痛!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浪费,这个手机用了还不到一年呢。
做完这一切后,我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抬头望向天空,雪花落入我的眼睛,化成了最小的湖泊。
十一点十五分,我站在高处,看着警车驶来,笑着从七楼跳下。
不对,应该没笑吧,毕竟都要死翘翘了,怎么笑得出来,但我潜意识里告诉自己要笑一笑。
算了,爱笑不笑的。
这是方岩看上的小区。
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的事——打下房价。(很幼稚的行为)
一切都结束了,23岁。
一跃而下的瞬间,回想我这一生,很简单,很仓促,连写论文都凑不够字数。
我叫黎民,出生在偏远山区,我妈生我时大出血死了,我爸是个瘸子,并且脑子不太好。
十岁时,村里来支教的女人看见身高刚到一米的我哭了很久,我那时候不理解她这是可怜心疼的眼泪,只会木讷的站着不动,村里老人说我心狠是个没良心的,和我那个早死的妈一样。
自那以后,她对我特别好,每天都给我带一个鸡蛋,给我补充营养。
她教我读书,还会给我讲故事,在她的照顾下,我长高了一点,我总在心里偷偷叫她妈妈,她是我见过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半年后,她失踪了,我找了她很久,村里人说她看不上我们这个小村庄,所以回城市享受生活了。
直到一个下雪天,我出门买炭回来的路上滑倒在山下,发现了她的尸体。
当时的心情我已经忘记了,我只记得我趴在她僵硬冰冷的身上疯狂嚎叫,试图把她叫醒。
回应我的只有漫天飞舞的雪花。
雪落在她紫白的皮肤上,化开,我看清了她身上裸露的伤,她穿着单薄的衣服,头发还秃了一块。
哦,原来她死了。
她没有不告而别,她只是死了……
我脱下破旧的棉袄,把她包裹住,学着她的模样摸了摸她的头发,用她的语气说:“好…好…睡吧,晚安。”
其实我的声音很难听,我还结巴,学的一点都不像。
我扔下刚买的炭,把她捆在我的身后,我在前面爬,后面拖着她。
走了很久,停在路边的秸秆旁,我带着她拼命钻进去,寻求这个冬天最后的一丝温暖。
这一晚,我说了很多话,叫了很多次妈妈,可惜她听不到。
天亮以后,我们被人发现,然后我成了杀人犯。
大家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跪的笔直,说我没杀人,但没人信。
我残疾的父亲跪在地上求村长不要报案。
也有热心群众劝村长放我一马,我还小。
我还是被抓走了。因为村长是我们村子里最正直的人。
警察局里,我茫然无措的被铐在审讯室里,听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只记得了一点重点:性侵致死…
警察说我这样一个小孩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但还是让我签了字,迅速结了案。
我被判了六年。
这期间里,老师的妹妹来看过我,她和老师长得很像,但是看向我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她的眼里有恨,恨不得吃我的血喝我的肉。
哦,我父亲在我入狱三个月后就死了,据说是挨家挨户求人凑钱赔偿受害者,最后钱没借到,人掉河里淹死了。
村里人觉得我们一家晦气,把我们家房子填平,抹掉了我们存在过的痕迹。
我在狱中表现很好,提前出狱半年,那天是个大晴天,阳光刺眼, 我站在门口迈不动脚,看门大爷和我说:“小伙子,还年轻,好好生活。”
曾经审问过我的白警官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见我后踩灭了烟头朝我走来,他带我吃了份炒面,然后对我说:“好好生活。”
可是我没地方可去,我才十六岁,就已经失去一切。
白警官给我拿了几件旧衣服,里面夹着六百块钱,临走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愧疚吧。
这六百块钱后来作为我启程的路费,这还是我第一次拿这么多钱。
我回家给父亲上了个坟,然后坐大巴来到了清北市,下车的瞬间,我愣在原地,高楼大厦耸立,压迫感扑面而来,我张了张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