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人回到院里,屁股还没沾上板凳,松涛苑的一个丫鬟便奉命前来传话。
“二夫人,老夫人身体不适,二爷现在不在府中,张麽麽来让奴婢请您过去。”
“怎么好好的就身体不适了?”
陆氏诧异了一瞬,没有多想,立即抬步朝着松涛苑走去。
翠竹跟在她身后,两人到了松涛苑,与济世堂的大夫碰了个正着。
“大夫,我婆母这是怎么了?”
丁大夫背着药箱,见陆氏穿着贵气,猜出其身份。
他叹息了声,“老夫人年事已高,身体多有暗疾,现在陡然大悲大恸,诱发心悸的病灶,得好生养着才行,万不可再大喜大怒。”
他说完,有丫鬟领着他往门外走去。
陆氏望着丁大夫的背影,目露疑惑,“婆母是因为老三的死大悲大恸?”
她转身往里走,嘴里嘀咕着:“老三活着时也没见她多稀罕,现在死了还伤心的病了。”
陆氏进了内室,便见老夫人带着抹额病恹恹地躺在榻上,张麽麽正拿着一个枕头往她后背下塞。
“来了。”
老夫人掀起眼皮瞟了一眼陆氏,又虚弱地垂下了眼皮。
“母亲这是怎的了?”
陆氏快步走到榻前,一脸担忧地问道:“大夫诊治了,可要紧?”
张麽麽拿着毯子盖在老夫人的身上,转身看着陆氏面露忧色,“大夫说老夫人心脏不好,不可大喜大怒,得精心养着才行。”
她说的与大夫说的差不多,陆氏不疑有他,“既然大夫这般说,母亲就好生养着,府里的事有大嫂,您只管万事不管,颐养天年。”
老夫人听着她的蠢话,揉着太阳穴的手一顿,垂着的眸子里嫌恶之色一闪而过。
她重重喘息了一声,“我倒是也想事事放手不管,可你们一个个立不起门户。但凡你们争气一些,我何至于这么大年纪了,还日日替你们操心!”
张麽麽端了一盏人参茶过来喂着老夫人喝下,好声劝道:“大夫说您动怒不得的,您可别同二夫人置气。”
陆氏捏着帕子站在一旁,暗暗撇了撇嘴。
什么叫别同她置气?说的好像她说了什么惹人生气的话似的。
老夫人喝了几口人参茶,便抬手挡住张麽麽舀着茶汤的汤匙。
她拿着帕子拭了一下嘴角,抬眼看了一不上。老三家的倒是有心尽孝,可现在人又不在跟前,如今老身能指望的也就只有你了。”
“指望我作何?”
陆氏眨巴着眼睛,有些不懂她的话。
老夫人瞧着她蠢笨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陆氏刚开始嫁过来时,她以为陆氏是在装傻充愣,后来接触了才发现,这人是真的不太聪明。
别人脑子九曲十八弯,她的脑子一根筋,从来都不带拐弯。
张麽麽低头敛去眼底的讥诮之色。
陆氏仗着身份,那日大庭广众之下违逆自家主子,还口无遮拦的讽刺自家主子不慈不德,她家主子能让她好过才怪。
张麽麽抬首时,浅笑盈盈,“二夫人,老夫人身子不适,您身为儿媳自是要在身旁伺候,聊表孝心。”
陆氏皱眉,“这满屋子的丫鬟奴仆,还侍候不了一个人了?”
“这院子里的是下人,哪里能与儿子儿媳相比呢。”
张麽麽唉声叹气,“这人老了,念情,就希望儿孙能多多陪在自己跟前。二爷这些日子忙的脱不开身,如今能在老夫人跟前尽孝的也就唯有您了。”
陆氏心中不悦,但不侍候婆母,传出去不好听。
“那我这几日都来松涛苑。”
张麽麽余光觑了老夫人一眼,旋即笑着说:“二夫人不如就宿在松涛苑吧。老夫人这几日心情不佳,您也好陪老夫人说说话,解解闷。”
“可是”
宿在松涛苑,陆氏万分不情愿,还不等她拒绝,张麽麽又道:“您若是担心四小姐,不若让四小姐也过来,正好老夫人念叨着呢,人多也热闹,兴许老夫人的病好得更快些。”
陆氏是个傻的都听出张麽嬷话中的威胁之意,她直接拉下脸不悦地盯着张麽麽,“你要是觉得这府里的人侍候不了婆母,我可以现在派人给三弟他们传话,让他们速速回京,这一大家子都聚在松涛苑,更热闹!”
“二夫人误会了,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张麽麽神色一惊,连忙福身告罪。
陆氏这个蠢货要真这么做了,耽误了三爷的前程,老夫人还不得扒她一层皮!
“好了,有陆氏陪同在侧就可。”
老夫人捂着心脏的位置,露出痛苦的表情,“本也就是做给外人看的,折腾他们作甚!”
张麽麽讪讪一笑,“老夫人说的是,是老奴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