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永远充满了不确定性。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李惟用原来以为这次押运新书会很顺利,想尽快把新书交给哥哥李惟庆销售,然后挣个盆满钵满。
可万万没有想到,面对的冷冰冰的结果,弟弟李惟雄淹死了,新书被水浸泡了,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李惟用很是自责,当时暴雨天,要是不贸然前行,歇息几天再走,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
这个悲剧,可是要了他全家的命。
也许,从今天起,北京书肆关门,许镇书坊卖掉抵债,回去当个农民混口饭吃。
好在北京离德州市不远,李惟庆在三天后获悉这个天大的坏消息,他立即带着家人坐船赶到了事发地点。
李惟用见到李惟庆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了,四目相视,只有无尽的泪水,犹如流不尽的运河水啊。
“哥哥,我们失去了最小的弟弟,也把这一万本新书毁了,我,我,我对不住你呀。”李惟用捶胸叹气。
“老弟,这不能怪你,现实总是这样残忍。”李惟庆安慰道,毕竟,他即使责怪弟弟又有什么用呢。
李惟雄冰冷的尸体,深深刺痛了李惟庆的神经。
李惟庆猛扑上去,抱住尸体,久久不愿松开。
想起小时候,小弟很懂事,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省吃俭用,提早辍学,为的是让全家有实力去供养李惟庆。
李惟庆曾经发誓,今生一定要对这个小弟最好,给他娶媳妇,给他建新房。
然而,李惟庆这个梦想是实现不了。
想到这些,李惟庆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意思了。
突然,李惟庆把李惟雄的尸体放在地上,一个劲地往运河跑去,然后跳进了京杭大运河。
回过神来的李惟用,以豹子般的速度追了上去,也跳入运河。
“大哥,你这是干啥,我已经失去了小弟,我还能失去你吗?你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啊,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活了。”李惟用一边说,一边与钱利几个人,把李惟庆拉到岸边。
“你们都别救我,我,我,我愧对列祖列宗,愧对父母,我活着已经没有啥意思了,老天爷,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啊。”李惟庆在水里歇斯底里,还想挣脱李惟用他们的手。
“那你就对得起我们娘俩吗?你走了是解脱,那我们呢,难道一辈子去喝苦水?”张文君在岸上劝说道。
她要是会游泳,也会毫不犹豫跳下去救李惟庆,她是深深爱着自己的老公。
“父亲,你不要跳河,我不能没有你啊,你快上岸吧,吓死宝宝了。”李善水的一句话,彻底唤醒了李惟庆的责任心与使命感。
“对,我还不能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这个大家还得靠我去撑起来啊。”李惟庆心想着,自己爬上了岸。
李惟庆找到了运木头的掌柜祝老板,他当然要负全责,然而,他也是倾家荡产。
一船的木头,本来是要拉到杭州建寺庙的,可以挣四十两银子。
如今,也是什么也没有了,那些树木全被水冲走了,船也受损。
祝老板也深知罪孽难逃,跪倒在地,说:“大哥,我也是在外混口饭吃,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意外,这是我所有的家当,都给你。”
说完,祝老板把老婆的金手镯、戒指,还有一袋大米,递给李惟庆。
“娘,我饿,几天没吃东西了,我要吃大饼。”原来是祝老板的小儿子在哭喊。
“我们家这次破产了,你看娘的嫁妆都让你爹去赔偿人家,要是人家不答应,你爹还得坐牢,哎,我的儿啊,你的命真苦,你还患有肺病,以后我们家可怎么过啊。”祝老板的老婆哭诉完后,也是一脸茫然,呆坐在地上。
孩子似乎一下子也懂事了,忙说:“娘,我不饿了,老板,请你放过我一家吧,我不能没有爹啊。”
李惟庆看到这样的场景,他怎么敢趁人之危,把金手镯、戒指还给了祝老板,自己狠狠地捶打旁边的一棵大柳树。
然后,李惟庆从口袋里拿出三两银子,放在孩子手上,长叹了一声,扬长而去。
“恩人啊,我这辈子也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报答你的。”祝老板说完,朝着李惟庆的背影磕了三个响头。
当然,祝老板还不知道,李惟庆的亲弟弟李惟雄被水淹死了。
李惟庆再次走到弟弟李惟雄的尸体旁,看到他的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很显然,他是多么渴望活着啊。
“我的小弟,哥哥来晚了,要是我不去北京多好,要是我在你身边多好,我只要你活着,我不要腰缠万贯,你再也见不到这个美好的世界了。”李惟庆边说边把李惟雄的眼睛合上,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李惟庆又想起了父母临终前的交待,父母希望李惟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