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高权重者,都自私凉薄,越是出身高贵,便越懂得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那萧昭衍还是豫王,今日在大殿上,出卖的可不是自己的亲舅舅?
春风得意的时候,自是一团和气,危难关头,明哲保身谁不能卖?
颜儿若跟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只会被他们伤害。
顾玖瑢自然也是跟父亲一样的顾虑,“但宸王和傅渊皆位高权重,以咱们家现在的情况,若是他们上门提亲,只怕是无法拒绝的。”
顾玖瑢手中摩挲着茶杯,深思起来。
而顾旬州则是淡淡的瞥向他,“你难道不想,将你妹妹推到一人身边去,为你将来的仕途铺路?”
顾玖瑢脸色一僵,他将手中茶杯重重放下,“爹何故如此侮辱我?我虽苦读多年,一心入仕,也不会拿妹妹去邀功,踩着她一生的幸福走上青云路,儿子不屑如此为人,父亲也不必来试探我。”
“可我瞧着你近来频繁与高门子弟来往,银钱上的花销也不少,筹谋甚远。”顾旬州淡淡啜着茶。
与对女儿的温和宠爱完全不同,他教儿子既严格又仔细,务必使他走正道,而不踏上那些邪门歪路。
方才以顾清颜的事试探他,也是警醒之意。
顾玖瑢不否认,自己的未来需要交际,他更坦然,“我心中有了计划,科举必然要考中,还需得拔下头筹,往后,我不仅要为官,还要位极人臣,加官进爵。”
他自读书伊始,便听人嘲讽他商贾之子,不配为读书人。
他亲生的妹妹,更是被高官国公拿捏在手中,全家都被人扼住咽喉。
他努力至今,一定要举家向前,不再为人拿捏,为人嘲讽羞辱。
顾旬州这么听着,也算放心了。
大理寺。
傅渊尽快做结案陈词,奏章递上了御前,惠帝很快批复下来,他这边存了档,姜怀渊一案,便算是了结了。
姚尚书多次派人来,想要探视姚思清,他都没有回应。
罗廷刚从牢里出来,他来禀告傅渊,“大人,姚思清七日后便要被押送前往流放地,可她在牢中日日哭喊,不是要见女儿,就是要见姜小姐。”
傅渊淡淡抬眸瞥了他一眼,“她已回归本家,以后称呼她顾小姐。”
罗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立刻道:“是,属下知道了,大人是否要通融一番,将消息递到豫王府或者顾家?”
“不必。”
傅渊一如往常不留情面。
罗廷实在是为他担忧,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大人,您从前已经得罪了不少人,这次姚尚书之女,本就是要押往流放地的,您何妨卖姚尚书一个人情呢?全了他们尚书府的颜面,日后大人的仕途也坦荡一些。”
起码在宸王被立为储君之后,他还能凭着自己的本事一路升迁,不会为人阻拦。
若是此刻再得罪了姚尚书,日后宸王更不似皇上这般看重他,那可怎么好?
傅渊没有说话,也下了命令,不许尚书府的人前来探望,豫王府的人也不行。
罗廷无奈,但他还有一桩更重要的事要提醒傅渊,“您的结案陈词递上去之后,宸王便雷厉风行的把国公府抄家所得,一一登记造册,折银准备赔付,还让沈中丞同户部一起,开了国库,补偿顾家。”
如此抬举,宸王的意思实在不能更明显了。
傅渊漆黑的墨眸,幽深了起来。
沈云徽同户部一起,忙了几天没日没夜的,总算是将应该赔付给顾家的银钱,都点算清楚了。
他坐在户部桌案前,眼睛都熬的通红了。
萧倾澜迈步而入,看到他满脸疲态,语气关心,“为何不回去歇息?昨日就睡在这儿了?”
沈云徽起身行礼,他扫了一眼桌案边上,一堆燃尽的烛台,失笑:“不敢偷懒,四日清算,账目已经全部列清,待王爷查看之后,就可以去点银,然后请顾老爷来签字画押,将银钱领走了。”
萧倾澜点了点头,“辛苦了。”
沈云徽双手奉上账册,他认真仔细的查看,一个时辰之后,他便让沈云徽带着户部侍郎去开银库,将签字的文书准备好,由他一起带去顾家给顾旬州签。
沈云徽大为震惊,“王爷要……亲自送银两去顾家?”
这不合规矩吧?
朝廷上下,没有任何一位官员,能获此殊荣的,更遑论一介无官无职的商户。
文武百官知道了,只怕会不服。
萧倾澜没有与他商量的意思,语气平淡中透着威仪,“尽快备好。”
沈云徽心中压力不小,虽然立刻去寻户部侍郎办事,可一路上都在屏息敛神的深思。
黄昏时分,萧倾澜的仪仗到了顾家。
赫赫扬扬,威仪深重。
顾旬州带着全家在外跪迎,看着占满了整条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