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旬州知道顾家来了外人,身手不凡,单独见了姚思渝,她回来便这么晕倒了。
他猜想来人身份,必定是与她家中有关。
只可惜他不能帮上她什么,只能在她身边守着,陪着她。
当年若不是她出了事,以她尚书府嫡女的身份,怎么也沦落不到与他一介商户私定终身,这辈子,终究是他高攀了她,害苦了她。
姚思渝整整睡了两日,傅渊那边,已经查实了顾家和国公府的账目,能够证明顾家的银钱都是正常的生意经营所得,而国公府的银钱,全都取于顾家。
只要顾家人录下口供,便可进一步追查姜怀渊的罪行,在年前能将他的罪证搜集齐全,上报给皇上。
但是姚思渝不愿意录口供,借口身子不适拖延,傅渊要找顾旬州录口供,他竟然也什么都不说。
傅渊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顾旬州一贯老道,轻声说,“这陈年旧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的,如今还是先照顾我家夫人身体更重要,有劳傅大人了。”
傅渊双眼微眯,知道他这是为人所难,不愿开口了。
他再盘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倒是皇上将他宣进宫,问了他案情的进展,他说尚未取得顾家的口供。
惠帝头一次对他办案的效率,有所不满。
他指了指自己御案上的奏章,堆起了三摞,“这些都是弹劾你,还有询问肃国公一案进展的折子,你素来铁面无私,办案迅速,如今这个案子,却拖延了这么长时日,罪证也不足,国公府所有人都下狱在大理寺监牢,姚尚书也亲自入宫来见了朕。
你若还是交不出姜怀渊齐全的罪证,朕也无法完全放权给你再查下去了。”
惠帝一向宽仁,对傅渊更是十分倚重,但这次他办的大案牵连甚广,若是效率拖延,他也无法一直替他遮掩。
傅渊颔首请罪,“微臣失职,不过此案既由微臣开始审查,还请皇上再宽限时日,微臣定然会尽快侦破,至于朝中非议,微臣会依律处理。”
惠帝点头,“朕知道你办事稳妥,也很放心,你看着下去办吧。”
“微臣告退。”
傅渊退出了御书房,便回大理寺了。
大理寺对他施压的人也不少,罗廷光是打发来往的官员,都心力交瘁了。
他回禀傅渊,“大人,国公夫人是姚尚书家嫡女,姚尚书亲自来了一趟,其余相熟的官员也来过不少,再这样押着人审不出结果来,唯恐对大人也有所影响。”
傅渊是不担心他的前程,可架不住朝中施压过重,会影响这个案子在他手中的进度。
傅渊倒也不怕这些,他只是在思考,依律处理,再有三日拿不到顾家的证词,他就必须先放了国公府所有的人。
三日时间,顾家依旧没什么动静。
傅渊下令准备放人。
姜清颜被告知可以出狱回家的时候,神色十分不好,她提出要见傅渊,傅渊忙中抽空,也过来看了她一眼。
姜清颜颔首行礼,随即问道,“大人为何会放了国公府一行人?”
她上陈冤情,顾家也交出了账簿,姚氏和内眷没有被审查出结果,怎能轻易放人?
傅渊说,“顾家虽交出了账簿,本官也查实了,可顾氏夫妇不愿配合录口供,换女一事,未有实证,那么国公府取财于顾家便也无法有定论。”
“为何?”姜清颜没有想到,爹娘在这种关键时候,会不愿意录口供。
国公府还有什么人威胁到他们了吗?
姜清颜百思不解,傅渊本不该多话,可他看到姜清颜凝眉深思,忆起她从前助他几次,便提醒她道:“这些日,给本官施压最多的,是工部尚书姚崇德,本官入宫见皇上,他也去见过皇上。”
“姚尚书?”姜清颜骤然想起,这是姚氏的最后一张底牌!
尚书姚府,与嫡长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姚氏出事的。
可……她娘也是姚家的嫡女啊!
姚尚书难道只顾姚思渝,不顾她娘?
当年她娘身为尚书嫡女,如何跟她爹在一起的,她尚且不知情,重生以来她也没机会问问娘当年的事。
如今看来,姚家的事还夹缠不清,她得找机会当面问一问娘才是。
姜清颜谢过了傅渊,便要跟随姚氏一同回国公府了。
如今案情还没有翻到明面上来,她还得顶着这个国公府嫡长女的身份回去。
傅渊知她为难,见她纤弱身躯迈出牢房,明明顶着千钧压力,却依旧身姿笔挺,绝世独立,不禁心生柔软。
他素来冷硬的面孔紧绷着,薄唇轻启,“姜清颜,珍重。”
姜清颜微微一顿,她回首,望着傅渊冰冷无情的脸,莞尔一笑,“多谢傅大人。”
傅渊目送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