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夜沉沉。
农村人普遍睡得早,几家麻将馆还开着。
而有一户人家,还亮着灯的房子里上演着三个人之间的激情“博弈”。
“我说六万就是六万!多了一分没有!”
“十万!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嫁闺女不是要的更多!我们要的够少了!”
“你们家钟黎那人是金子做的银子做的啊,值那么多钱?六万六万!”
“九万!高潭妈,我可是让步了!”
“村里头怎么就你姑娘特殊啊,我家就是找个传宗接代的,能生就行了,六万!林春芳,我可是给你给了个好价钱!你别不识抬举!乡里面待嫁的姑娘可多呢,不只有你家钟黎!”
该说不说,这些声音竟然和那些麻将馆里的有些相似之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摸了多好的牌呢……高潭妈和林春芳,你们觉得手里的牌怎么样?
眼瞅着两人声音越来越大,钟守刚怕让钟黎听到了,快要到手的彩礼钱飞了,就拉着林春芳的胳膊,“六万就六万吧,声音小点。”
挤挤眼,林春芳也是明白了自家男人的意思。
高潭妈一看未来亲家公松口了,脸色好看了些,声音也放小了。
“行,六万就六万,三金不能少!”林春芳转而开口。
高潭妈自然答应,买就买了,是个金的就行,管它克重呢。
林春芳这老女人也是,算计自家闺女。
不过也没事,这种小姑娘面皮都薄,到时候衣服一扒洞房一入,事成之后,她想哭也没处哭去。
她也不觉得念了十多年书的小姑娘会有多刚烈,女人吗,腿一张床上都是一个样,让男人捣爽了自然什么都听。那个死男人硬要在外面找,儿子议亲也不来!死床上活该!
就这样,三个中年人用几句话决定了一个女孩的后半生。
至于钟黎的尊严,他们眼里可没有这个东西。
管她以后吃不吃苦,夫妻俩的儿子钟原不吃苦就行。
送高潭妈出门的时候,几个人脸上似乎都有喜色,林春芳更是直接叫起亲家。
这也算订亲吗?
“我的好亲家,这吉日就你们来选!我们姑娘啥时候嫁过去都行。”
面上喜上三分,内里林春芳确是咒骂着高潭妈——三金,没有三万块看她怎么治她!少跟她来抠字眼那一套!
高潭妈看不上大字不识一个的林春芳,可毕竟是亲家,当即拿腔作调的应了几句好话。
钟守刚吧嗒吧嗒嘴,双手反剪于身后,准备睡个好觉。
大铁门“咣”的关上。
钟黎这些年身体一般,今日累到了,此刻睡得正酣,是以什么都没有听见。
钟原在高潭妈走时刚到家,目睹了父母送走老婶的全程。
他扑上去问,眼睛中竟然带着笑和算计,“我姐要嫁人了?”
听起来十分开心。
钟守刚看着调皮的儿子,“嘘,这话可不能让你姐听到了。”
钟原当即捂住嘴,自以为是道:“她早该嫁出去了,就她那个大学,有什么念头。”
林春芳把挂念的事解决了一半,虽被高潭妈在讲价时一顿教训,但心情也还可以。
许久才归的儿子也没捱几句念叨,就让他早点睡觉去了。
小壹按照宿主的叮嘱,仔细听着。
这一听就听到了不得了的事。
要喊醒宿主吗?
可是没人来啊……
算了!明天告诉宿主大人!
看似平静的一夜过去。
早早地,钟黎睁开眼,没有起风,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正要吟着小调穿衣服,听到脑海里响起了令她厌恶的东西。
是的,小壹正在把昨晚听到的一句一句复述出来。
即使小壹的声音很纯粹,可她还是能透过声音看到他们不可一世的嘴脸。
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钟黎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所以她高中就已经在努力兼职攒钱,上大学之后虽然做的生意都失败了,但幸好吃喝不愁。
只是她没想到会来的这样早,早到连四年都等不及,第二年就要嫁她出去。
19岁……
爱她的人还没有出现,那就不会再出现了。
钟黎窝在被子里,悄悄地流泪。
到底是什么,一直在炙烤她的身体。
答案已在心中,多想无益。
把眼泪擦干,钟黎知道自己还得演下去。
她已经和叶瑜建立了还算稳定的关系,暂时不会因金钱问题烦恼了,再撑一会,撑到驿站正式运行,她就可以消失在这里了。
如往常一样做着家务,眼底的冰寒愈加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