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泥水环绕着的日子嗅到了特立独行的味道。
始终不太能够明白这些事情的意义,像是在抗拒着什么,像是寻求着什么,等到后来她才明白过来。她在梦里缓缓低语,梦呓间构建一座空城,她站在泥里站在水洼中脏得要死,笑得开心,有人噙着笑在山川湖海每一寸土地上呐喊说,去他妈的工作,去他妈的男人!
然后带着笑紧紧抱着她,一路从坎坷的石子路上走到沙漠里,从城市大街上走到乡间土路上。她见过了太多太多的风景,却好像是朦朦胧胧的剪影,什么都瞧不见,她从指缝中看沙漏一点点计算着时间,精打细算地报复着,女人总是被时光耽误了。
额头冒着冷汗睁开眼睛,一大片固体似的黑暗压在眼前,好像没有睁开眼睛,现实黑暗一片,犹如没有醒来,她愣了许久,摊开手掌瞧瞧,才依稀辨别出来自己的手指。
这是哪里?她像是脱力了一样浑身乏力,全然不愿起身,力气一点点回到身体里,眼眶酸涩地痛楚着,像是昨天夜里闷着被子哭过一样。
她爬起身来,涩涩地有些难受,被子被推到腰间,摸上去松软而清香,是新晒过的,有些迷惑,手指捻过自己身上软软的布料,穿得严严实实,却不经意间在裤侧旁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什么东西,愣了愣。
有一个人睡在她身侧,安详而带着神秘的吸引力,在一张被子下面,但是穿得整整齐齐好像两个人只是闷着被子点着灯打扑克似的严肃正经,和自己脑海中想的可能有的设定和场景大相迳庭,但是感觉不坏,胸口沉沉的,有一种填充完毕的满足感。
小心地挪了一下腿,天色尚且昏沉,她端详着这个模糊的人影,像是吃过了一顿美味一样唇齿之间带着甜美的气息和香气,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下唇,却陡然脸红,这动作陡然间有些诱惑的气息,不知为何就这样做了出来,好像有些其余的什么关联。
眼睛逐渐适应了这微弱的光线,从窗帘顶微微散出明透的光,她再回头看看这个人影,才惊觉这人影背后披散着长长的头发,她默然比对了一下,和自己是一样的长度,散乱地披在那里。
这才清楚地瞧见,背影纤瘦,腰肢婀娜,是个女子。
一个女子和她睡在一起。
可是她不知这是谁。
是——是朋友么?她颇有些疑惑,却又觉得所有答案都毫无意义,便不再下定论,一瞥,却瞧见了床头柜上的台灯上贴着什么,扯下来,是一张便利贴,上面依稀写着几个字,有两排,字是潇洒自如的,不大工整,细看结构还是好看的。
映着窗帘来的光,像是瞎子一样仔细辨认着这张纸上写了什么,什么也看不清楚,愈发盯得眼睛酸涩,于是撩开被子反身下床去,小心地不去惊扰那女子的睡眠,凑得离窗口近了些,窗帘拉开一条小缝,眯起眼来一时间不能受得住这突如其来的明媚的光,她凑近了光细细端详这张纸上写着什么。
房间里另一个女人叫做陆琼。她是你的爱人。
你失忆了,每天失忆一遍,你要记得她。
歪斜着上了坡的字儿,排排队组合起来让许琛暮很是吃惊,这是自己留下的字么?她笃定认为这是自己的字迹,莫名的熟稔的感觉,心神满足,这是自己的爱人。叫陆琼。
等……她的爱人是个女人?
一时间被这个信息砸过来有些懵,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记忆里自动潜藏着世界上的爱情必须是男人和女人组合在一起的伦理关系,她被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打得懵了许多,再看看现实的照影,给自己时空交错的恍然感,只是她还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像是这种决定也是在本能里潜藏着的观念,现在这个观念和传统的观念开始博弈。
它们自顾自地博弈,像是脑海中突然想起来某个大爷晚上一定喜欢吃八宝饭之后出去抽一支烟然后下棋一样,生活细节源源不断冒出来,只是那些都不是自己的,比如一只猫在墙头□□,比如一对年老还仍旧恩爱地令人艳羡的夫妇晚上总是一起去公园然后大家一起迷路,孙子就跑出来把他们找回家去。
她为自己“失忆了”这个现象表示很是迷惑,但是与此配套着的,一旦想起来自己是那狗血的失忆大军的一员,脑子里闪过的不是那庸俗的套路剧,闪过车祸的斑斑重影,男一号或者男二号或者老妈就在那里悲痛欲绝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等等,那自己是叫什么来着。
再等等——这个房间里有两个女人,便利贴是给谁看的?
等等,那女人,暂定为陆琼,总不会也失忆吧?
所以哦,就是巧合敲在了脑袋上,天空砸下大秤砣的几率自己恰好就看见了从前的自己写的便利贴,于是她决定把这句话记起来,一会儿重新贴回去,或者再抄一张,给明天的自己用。
一转头,大脑空白,所有思虑都瞬间沉到沙子里,被吸收掉了,记忆干涸着,日光从背后暖洋洋地打过来,照射在那个女人脸上。
像是天使降落尘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