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有的,大人要看么,且等我去找找。”
林大夫说罢,打开角落里的一个破木柜,翻找起来。不多时,找到几本账册,回头来宁如寄:
“不知大人要看哪一年的?”
“永熙三年。”
“在这里了,大人请过目。”林大夫抽出一本,走回来,递到宁如寄手里。
宁如寄接过来,在前面翻看了几页,只见上面满满的记载着“某月某日某人来,何病何药”这样的条目,宁如寄往后翻去,翻到七月上,一条条看了起来,没多久,就在七月二十三日那天,看到了常二的名字。
七月二十三日,义庄常二,至家问诊,开药三副。
下面是药方,宁如寄对那些药材不太懂,但这一行清清楚楚的白纸黑字却让她的心猛地一沉——一副药能吃几天她不知道,但三副药肯定吃不了半个月的,何况不过只是风寒而已。
她不动声色向后又翻了两页,在七月二十七那日,竟又看到了常二的名字。
七月二十七日,义庄常二,至家回诊,风寒已愈,手有瘀伤,开药一副。
宁如寄假作什么也没看出来,又往后翻了翻,这才合上了账册。回过头去看向童瑞,毫无意外,看到了他铁青的脸。而一旁,蒋奇的目光也颇带着些锐利,从宁如寄手中的账册移开,跟着落在童瑞身上。
卫甄看看童瑞,再看看宁如寄,脸色也十分难看。屋子里就这么诡异地静默了下来。
许久,那林大夫看众人个个脸色不善,不由有些发慌,试探着问道:“大,大人……可是我这账册,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宁如寄摇摇头,“这账册我们要拿去瞧瞧,过几日还你。”
林大夫连连点头:“大人尽管拿去。”
“嗯。林大夫你这几日也尽量在家,有事我们还会回来找你。”宁如寄说罢,再次看了那捣药的孩子一眼,转头向门外走去。
“大人放心,我一定在家候着。”林大夫把众人送出了门,站在门口看他们走远,这才转身进屋。
进屋之后,他顺手就把门关上了,但一瞬间,方才挂在脸上的疏朗笑容倏忽不见,转而换上了一副阴郁的神情。他慢慢走到那捣药的孩子身边,忽然抬脚,一脚踩住了孩子的手指,用力一碾——
“你怎么还不死?你和那老太婆死了,我就自由了,你怎么还不快去死!去下面找你那死鬼老爹去!”
他脚下一用力,那孩子的脸色立刻就白了,吃痛地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一动也不敢动,连看也不敢看林大夫一眼,只低着头强忍了那疼痛。
林大夫愈发用力,豆大的汗珠儿从孩子脸上滑落,只听得“咔”的一声响,孩子的小指竟被他踩断了,孩子痛的脸色惨白,眼睛一翻,险些晕过去,那林大夫这才松开了脚,又骂了两句,恨恨而去。
那孩子这才捧着断掉的手指大哭起来。
※※※
“看来,这石头镇的情况,蒋捕快并不是什么都知道啊。”出了医馆,众人谁都没说话,一直走到大路上,宁如寄才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看着蒋奇。
蒋奇尴尬地嘿嘿一笑,丛良见状,连忙替他师傅辩护:“这林大夫啊,特别不爱和人打交道,邻里间也不怎么说话,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嘛!还有,这几年他总是一个人出来进去的,哪知道他家里还有两个人?!”
“这话可就有意思了……”宁如寄看看蒋奇:“蒋捕快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为何不肯告诉我?”
蒋奇露出惊讶的神情:“宁小官这话的意思,下官可不大明白。”
“你明白的。”
“下官真的不明白。”
宁如寄回过头去,看了医馆一眼,沉了脸色:“那王大夫的家事,蒋捕快真的不清楚?”
蒋奇不为所动:“清楚的话,下官早就告知特使大人了。”
“你连那绸缎庄老板在外偷偷勾搭了姑娘还生了孩子的事都知道,怎么这眼皮子底下的事却不知道了,这话说出来,我也得肯信,才行啊。”宁如寄盯着蒋奇,慢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