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晚了,楚盈盈放一个男子进屋,目的再明显不过,只可惜朱进却并不领她这个情,他一心只惦记着石兰,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楚盈盈。
但这楚盈盈的口味也真是奇怪,放着那么多有钱的铺子老板不要,偏偏就看上了这个老实巴交的屠夫,也是有意思——宁如寄在心中默默想道。
“之后你就走了?”
“嗯。”
“还有什么别的异常么?”
朱进摇摇头。
当时这事发生的时候,他不知有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毛小元刻意所为,想来应该还是替毛小元担心的吧,只是当第二日醒来,发觉屠刀不见了的时候,他的担心就变成了恐惧。
“按理说,这个案子其实与你无关,但如今不妨告诉你,毛小元正是利用了你才顺利杀了楚盈盈。”宁如寄缓缓道,“昨天晚上,一共有三个人敲过楚盈盈的门,你是第二个,毛小元跟在你后面,你刚一走,他便进去敲门,楚盈盈以为是你去而复返,于是不加询问就开了门,这才遭了毛小元的毒手。”
“杀了人之后,他还故意把屠刀丢在房间里,意图嫁祸于你。你为人老实,和你有仇的人并不多,恰好毛小元就算是一个。他自来不喜欢你,倘若你死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石兰嫁给那有钱的鳏夫去了,这岂不正遂了他的愿?只可惜你仍然一心想要护着他,说起来,真是有些可笑。”
宁如寄淡淡说完,再不理坐在地上的朱进,转身拂袖而去。众人都还在愣神中,直到宁如寄走出去好远,这才都赶着忙忙追上。
刘知县有些迟疑道:“宁小官,如今这……”
“我骗朱进说毛小元已认罪,他这才说出实话,这法子再在毛小元身上用一遍,他也定会承认的。至于朱进,在他得知那屠刀杀了人的时候,想必已想到了凶手就是毛小元,但他仍做假供哄骗官差,治他一个从犯之罪不为过。”
三言两语,把如何判案都给刘知县讲清楚了,宁如寄脚下不停,快速离开了县衙大门,往客栈走去。
黄昏落下去,夜幕漫上来。客栈的厨房里飘来饭菜的香气。
李老板仍把自己锁在屋内,对外事不闻不问,童大厨下厨去为几个人做晚饭,小二就前后殷勤招呼,顺便听卫甄给他讲起案情始末。
“这毛小元,平日看着流里流气,想不到竟能干出这种事来!他才多大啊!”
“学坏不分年岁大小,有时候,越是年纪小,就越是不分轻重,坏的彻底。”宁如寄慢慢道。
“啧啧,倒可怜了李老板,平日看不出他一片痴情。”小二满脸可惜看向李老板房间方向。
卫甄亦随小二的目光看过去,神情同样十分怜悯,宁如寄只喝着桌上热茶:“案情始末,有机会你也与他讲讲清楚,省得他钻在楚盈盈的牛角尖里出不来。”
李老板若知道昨晚楚盈盈拒绝给他开门,却把朱进给放进屋去,想必就不会如此伤心了罢。
厨房内童大厨忙碌的声音不时传来,宁如寄和卫甄一壶茶没喝完,一个捕快来敲开了门,告知毛小元已全部招供。小二不禁再次夸赞宁如寄料事如神,宁如寄看看厨房:
“童大厨怕是要帮忙。”
小二回神,连忙小跑着去了。宁如寄见大堂只剩她和卫甄两个,这才微微叹了一声。
“如寄,案子破了,你为何还在叹气?”
宁如寄沉默片刻,轻声道:“我叹朱进可笑,也更可悲,至于毛小元,他更是可怜……他这辈子是没有机会知道了,很多时候他不屑的东西,有的人却穷尽一生都想得到。”
窗外忽起了风,客栈前挂着的一盏昏黄灯笼被风吹得摇曳不定,斑驳摇晃的光影映在大门上,宁如寄似看得有些痴了。
大堂内的灯烛很是昏暗,烛火的毕剥声不时传来,卫甄紧挨着宁如寄坐着,却突然感觉非常冷,他想宁如寄也一定觉得冷。
“如寄……”卫甄柔声唤,接下来却不知该说什么。
两个人就在这昏寐空寂的大堂中静默下来。
所幸很快童大厨和小二就把菜端了上来,众人开始吃饭。饭毕,小二听话地跑去开解李老板,卫甄忧心宁如寄,正想和她再说些什么,宁如寄却忽然把目光定在童大厨身上:
“案子既然已破了,那便说说你的事罢。”
童大厨似是没有想到宁如寄这么快就会将注意转到他身上,愣了一愣,皱眉叹道:“好,那我就说给宁小官听听……”
童大厨姓童,单名一个瑞字,是云阳县辖下石头镇人。初听到“石头镇”三个字,宁如寄不免心中一动,据卫甄说云阳县的档案上写着蒋奇五年前就是调去了石头镇,但后面的故事听下来,却与蒋奇并无一丝关系,宁如寄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童瑞的验尸手段都学自于他的师父,一位姓常的老仵作,据童瑞说,常师傅并无姓名,因排行第二,被人以“常二”相称。常二验尸手段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