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话出口,宁如寄心中不禁一动。
原本她是想要自己验尸的,没想到这小小的客栈里竟还有一个仵作出身的人,还偏偏主动要帮她验尸。不得不说,这似乎有点太巧了。
不过尸体就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宁如寄自己也对验尸略懂一二,想来他若打算动什么手脚一定是做不到的,那就让他先验上一验,再深究他的意图也不迟。
“你会验尸?这倒是好。”宁如寄退后一步,“此刻既找不到仵作,那就请你勉强一验罢。”
童大厨点点头,正要开始,李老板忽然挣扎着要站起来,冲他吼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验?!不许你碰她!”
童大厨却不急不恼,但也没有瞧他一眼,只看着宁如寄道:“凭我师傅曾是广城府最有名的仵作,我曾跟他学艺八年。”
“哦?”宁如寄打量着他,“那你如何不去衙门当仵作,却来这里做了个大厨?”
童大厨张了张嘴,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笑意:“这与本案无关,待案子过去,我自会详细告知宁小官你。”
宁如寄没想到在这个当口他竟还会卖她一个关子,一时颇起了好奇心,但看这意思,这个童大厨似乎还真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不如就让他来露一手看看。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罢。”
话音未落,见一旁的李老板似还要阻拦,宁如寄立时喝道:“怎么,你还要拦着?不肯上衙门报案,又不许验尸,我倒要问问,你内里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说,你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到楚盈盈房间来到底是做什么?!”
她虽身材瘦小,但好歹多年习武中气十足,这一声厉喝出口,立时把李老板当场震住,就连一旁的童大厨也被吓得忍不住一抖。
“我,我……”
李老板一时语塞,宁如寄冷笑道:“自来只有苦主家人可决定尸首验与不验,你可是楚盈盈的家人?”
“我……”李老板终于没了话说,瘫坐在地,垂下头去。
宁如寄见状,向童大厨看去,童大厨知道这回终于可以踏踏实实验尸了,于是便转头去瞧尸体。正要开始,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回头道:“麻烦宁公子去取纸笔,把我的话记录下来。”
验尸结果是要记档的,这个宁如寄懂得。一般衙门的仵作在验尸的时候,都会有专人跟在一边,拿着纸笔把仵作所说的话现场一一记下,以防事后再记恐有所疏漏。
童大厨说着,在楚盈盈的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现成的纸笔,但宁如寄却一摆手:
“不用找了,我有更好的。”
就在童大厨和李老板都发愣的片刻间,宁如寄向门外高声唤了一句:“明之哥哥——”
卫甄立刻应声:“我在这呢!”
“待会儿把童大厨所说的话都记下来,知道吗——”
“嗯……知道了。”听语气似乎有些犹疑,但这是如寄的吩咐,不论多么不情愿,他还是强迫自己应了下来。
童大厨听了这番对话,不禁嘿然一笑:“那我开始了。”
屋内屋外一时全都静了下来,只听得到大风夹杂着越来越近的雷声呼呼吹过。
“验——死者女,年二十五至三十岁之间,身高五尺半,发微黄,肤白,左手背食指与中指间有黑痣一颗。”童大厨缓缓开口,宁如寄站在一旁亦屏息凝神,随着他所检验的地方一一看去。
“死者口眼皆闭,四肢伸展,身无寸缕,胸口有刀伤五处,伤处皮肉卷凸,伤口长一寸,宽二分,深透体内,为致命伤。”
“脖颈处有淤痕,初验为被人双手勒掐所致。阴门处有秽物,死前曾与男子交合。全身其余各处皆完好,无抵抗伤。”
简简单单几句话,描绘出了楚盈盈死状之惨,屋内屋外的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屋外雷声已到头顶,不时有电光猛然一闪,使得昏寐的屋子里一瞬明亮,亦照亮了楚盈盈惨白的脸。
所有人的都被这一明一暗的光亮笼罩着,脸色凝重而惊惧,没有人出声,童大厨轻声叹了口气,又继续道:
“死者项后,背上,两肋,后腰,两腿后均有微赤色,验定为尸斑。尸斑指压褪色,尸身略僵硬,推断死者死于——”童大厨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转头向宁如寄问道,“此刻是什么时辰了?”
宁如寄转头看看屋外天色,但外面乌云密布,漆黑一片,看不出是什么时辰。正不知如何回答,却听得外面卫甄的声音立时响起:“已经五更了。”
童大厨点点头,继续道:“可推断死者死于两个时辰之前,也就是三更左右。”
说罢这句,童大厨微微长出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两步,站在了一边。宁如寄又盯着楚盈盈的尸体看了片刻,才出声道:
“死者脖颈有掐痕,为何不说她是被掐死的?”
童大厨立时道:“若被掐致死,则死者面目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