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官……不是又发现什么了吧?”
吴永修探头看过来,却见宁如寄定定地盯着脚下在瞧。那是茅屋门前的一小块空地,因为在屋檐下,并没有被雨淋湿,但方才人走来走去,在那里留下了许多凌乱的泥脚印。
宁如寄又回头看了一眼尸首,尸首旁边也有许多泥脚印,那是他们刚才走进去查看尸首留下的。
“宁小官……?”吴永修见她不说话,又试探了一句。
宁如寄抬手指向尸首:“方才我们来时,这旁边有脚印吗?”
吴永修想了想,恍然道:“好像没有!哎,你们发现尸首的时候进屋了吗?”
主持惠真和云明等人都摇头:“一见到他死在这里,我们立刻就去报官了,没人进屋。”
宁如寄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点头:“方才我们来的时候,看到围墙外面有许多脚印,那一定是你们留下的,因为刚下过雨,地上很湿。但这里却一丝脚印也没有,那么只能说明,凶手在下雨之前就来了。”
因为茅屋的进出都要经过菜园,菜园里的土地被雨一淋必然湿润松软,不留下脚印那是不可能的。
“对,宁小官说的有道理!”吴永修第一个附和。
谁知宁如寄却忽然又道:“但也不对。”
“啊?怎么又不对了?”
“血泊里有半枚脚印,也就是说凶手踩到了血迹,但为什么整个现场却只有这半枚脚印,别的地方,一点血迹也看不到?”
众人面面相觑。
不得不承认宁如寄问在了点子上,凶手踩到了血,必然会留下痕迹,可为什么屋里和外面的路上,却一丝血迹都没有,这实在太怪了。
寺里的和尚不知道什么,吴永修却是立刻又想起了高胜的那件案子,那案子的现场,屋内也是只有单单半枚血脚印。
“会不会是凶手发现踩了血,干脆脱下鞋走了?”
“也有可能。”宁如寄点点头,“但不管是从前面再回寺里,还是离开,光天化日不穿鞋,都是十分引人注目的。”
吴永修立刻应声:“我这就派人去调查,看看有没有人瞧见这样的女人!”
众人各自分头行动,吴永修去盘问寺里的僧人们,宁如寄则跟着主持绕过前院,前去拜访南平郡主夫妇。
虽然从没有和南平郡主打过交道,但这些年宁如寄跟随卫甄出入大大小小的宫廷宴席,加之从他那里听来的一些故事,对南平郡主的事也算有所了解。
南平郡主和临潼郡王都是已故鲁王的子女,鲁王的子嗣不多,又夭折了几个,除了继承爵位的世子,只剩下这一子一女。鲁王临终前,曾郑重将他们托付给皇帝,因此皇帝对他们的婚姻大事十分看重。
南平郡主今年整十九,一年多前才刚刚完婚,据说一直拖来拖去的原因,就是底下人报上来的仪宾人选皇帝总是看不上,千挑万选之下,才险些把郡主给耽搁了。最后挑中的仪宾是吏部侍郎之子,名叫晋安,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学问也十分好,这才终于入了皇帝的眼,指婚给了郡主。
据说婚后两人感情甚笃,食则同席,出则同车,比起其他那些规规矩矩的郡主仪宾来,十分惹人艳羡。卫甄还曾感慨,皇帝这次终于算是促成了一段好姻缘。
来到后禅院外,抬头只见两扇深红的大门紧闭着,主持惠真代宁如寄敲开了门,和里面守门的丫鬟说明了情况,便离开了。
丫鬟朝宁如寄欠了欠身:“容奴婢先去通报。”
透过半开的大门,宁如寄抬眼打量这间小小的院落,院子当中栽着一株参天大树,枝桠繁盛,遮住了多半个院子,只是此刻还是初春,树木尚未发芽,树上只有些枯枝而已。
左右各有两间厢房,当中是一间小小的佛堂,此刻都紧闭着门,有香烛的气味隐隐传来,四下一片静谧。角落里那扇窄窄的红漆木门静静关着,门栓插得严严实实,宁如寄想起周元皓的尸首的样子,只觉无端有些寒凉。
不过仅仅隔了一道门而已,却真是天上地下两个世界。这边是与生俱来的富贵安稳,而门的那边,一个贫困交加的书生,却永远失去了性命。
南平郡主这次出来只带了两个丫鬟,一个守在大门前,另外一个在屋里伺候。那通报的丫鬟走到东边郡主的门前,和另一个丫鬟低声说了些什么,接着转身又到对面西厢房前叩门,听到里面的回话,这才转回,向宁如寄道:
“郡主听闻命案,受了惊吓,此刻刚刚睡下,恕不能见客。”
宁如寄点点头,郡主自幼养尊处优,又是信佛之人,听到这样的事,一时惊恐不安当然是正常的。
“那小的可以去拜访仪宾吗?”
丫鬟又欠身:“仪宾正在西厢房相候,请随我来。”
说罢,目光在宁如寄的脸上流连了一番,才微微一笑,引她往里走。一面走一面回头,仿佛生怕她丢了似的。
这样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