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极没有风度地赶走了七荤八素头重脚轻的掌门,打开了木门。
裴忱溪蹲在门后,面色茫然,神游万里。
许然替他将掉在地上的断水捡起来塞到他怀里,裴忱溪瞪大眼睛,唰得被师尊拉进了屋子里。
“怎么醒了?”师尊悠然坐下,带着笑意看他。
裴忱溪愣愣的,师尊怎么还有心思问他这个。
他不开口,师尊也不着急,就这么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果然还是裴忱溪先受不住,他梗着脖子:“师尊,我方才都听到了。”
“嗯。”许然点点头,他知道,小徒弟都被吓傻了。
裴忱溪又被这一声砸懵,嗯,嗯?这是什么意思?
裴忱溪一咬牙一闭眼,鼓足了勇气:“那您是说真的吗,我能不能做您的道侣?”
这话一出,裴忱溪听见了一声轻笑,他那鼓足的勇气立刻就散了个干净,垂下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师尊莫不是逗他玩?
“这可麻烦了。”师尊的语气似乎很苦恼,连带着裴忱溪的心狠狠一沉。
他慌乱的眨了眨眼,“怎么麻烦?”
许然笑道:“结为道侣得回玄清宫,我才把掌门给气走了。”
裴忱溪没明白,但知道师尊是真的要与自己结为道侣,语气都轻快起来:“为什么要回玄清宫。”
许然理所当然:“结为道侣,自然要昭告天下。”
裴忱溪浑身一僵,昭告天下?
他慢慢的,一字一句的:“可我是魔修。”
一个手染鲜血,受人唾骂的魔修。
许然就点点头:“是,如今是魔尊了,威风得很,不肯跟师尊这样修为停滞的人相伴一生了。”
裴忱溪对上师尊促狭的眼神,明知师尊是调侃,但他还是认真摇头:“想与师尊相伴一生。”
想与师尊相伴一生……想做师尊的道侣。
他兜兜转转,受尽苦楚,想要的其实也就是这么一桩事。
想和师尊有更长久的岁月。
“那就回去。”许然笑着捂住他的眼。
那双眼睛红了,小徒弟自己都没发现。
裴忱溪都不敢再想回到玄清宫时掌门那揶揄的眼神,再次回到青霜峰,他恍如隔梦。
那日离了青霜峰,是为了更好地回来,后来堕了魔,他以为再也回不来了。
许然一桩一桩和他说:“烤了几次鱼,想着等你回来吃,河里的鱼都被捉光了,现在真回来了,却没得烤了。”
裴忱溪眼睛有些酸,他错了,该早些回来。
“那我去炖汤?”
许然就笑:“不急这一时。”
他回了屋子拿了酒出来,对愣怔的裴忱溪说:“当时便想了,小徒弟练好了该怎么同他切磋。”
裴忱溪觉得师尊的眼睛比那树上盛开的桃花还要惑人。
“我用青霜,你用断水,谁输了就喝一杯酒。”
裴忱溪想说自己不会喝酒,他有些发窘,但终于还是没拒绝,默默点了点头。
才切磋了三次,小徒弟已经醉眼朦胧,连步子都走不稳,更不要说提剑切磋了。
许然将人抱回屋子,那被子裹了,那人却挣扎着将手伸出来,挽住了他的脖颈。
那双雾灰色的眸子变得黏黏糊糊的:“师尊……”
许然黑眸暗沉,低低地应了一声:“师尊在。”
裴忱溪呼吸灼热:“我们是道侣,师尊……”
许然耐心地应下:“是。”
那双雾灰色的眼睛模模糊糊的笑,话语间酒气弥漫:“要我,师尊……”
好软……
温热柔软的触感,裴忱溪眯了眯眼,满腹心思都放在唇上,好舒服……
被子被掀落在地,一个温热的身躯覆了上来,许然笑着亲了亲身下人的眼睛,“会不会?”
裴忱溪昏沉的大脑转了转,没明白,会不会什么?
“师尊教你。”
“好好学……”
裴忱溪醉了酒,可感官却越发清晰,他忍不住战栗,咬住了师尊的肩膀。
他得到了一声闷笑,而后是更猛烈的狂风骤雨。
外面桃树的枝叶与花朵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夜凉如水,月黑风高……
满室旖旎。
翌日,裴忱溪醒来时已是下午。
他坐在床上愣了半晌,而后脸色爆红。
外面传来师尊带着笑意的声音:“醒了,要不要下山买鱼?”
他弯了弯唇,“要去。”
他的美梦成了真。
岁月匆匆,青霜峰山下热闹如昔。
“诶!”那说书人将惊堂木一拍,“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