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丹,看似是延年益寿的仙丹,服用之后人的脉象稳健,更胜常人。
但实际上只要服用它的人,每隔一月就需要服用一次来维持生命,否则将承受剧痛,生不如死。
裴观胸口闷疼,几乎要呼吸不过来,他死死地捏着一个瓷瓶,白净的瓷器碎裂,乌黑的药丸滚落在地。
这个月的轮回丹他没吃,这已经是第二回发作了。
他艰难地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不要再看那颗丹药,他控制不住想把这颗药吃进去,只要吃下去,立刻就不疼了。
可是不行……不行……
他不能再吃了,他有了想做的事。
他想熬过去,然后回到陛下身边,问他还需不需要人帮忙批折子。
朝政事多的时候,折子是需要批到深夜的,他不想留陛下一个人。
……可是好疼,全身的骨头都像被碾碎了一样,额发被冷汗浸透,他的眼神无法聚焦,牙齿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腕,来让自己不至于惨叫出声。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牙齿咬破手腕的疼痛可以忽略不计。
殷红的血液从口中涌出,覆盖了手腕上的伤口,他快要失去最后一丝清明。
最终还是败给这灭顶的痛苦,他的手开始在地上摸索那颗药丸,浑身疼得冷颤,他甚至拿不起那颗药丸。
颤抖的手忽然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盖,他听见了一声叹息。
他僵冷的身体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不含一丝情欲,这个怀抱灼热烫人,裴观定在原地。
“别怕,没事的。”
十八岁的少年身量比他还要略长些,有力的臂弯将他整个人揽在怀里,那种渗入骨髓的冷意都似乎被融化了。
是陛下,只会是陛下。
可……怎么能是陛下呢。
裴观鼻尖发酸,他不敢说话,这应该是一场梦境,没有人会将他揽入怀中,没有人会把他护在身后。
“有没有好一点?”许然关切地注意着裴观的脸色,他动用了自己的能力,幸得这个小世界的身体是一个帝王,有龙气庇佑,换作别的身体,他此刻怕是已经七窍流血。
似乎真的好一点了,疼痛真的在慢慢的淡去,化作磨人的酥麻,裴观怔怔地抬头,那人轻抚了抚他的头,“好些没有?”
裴观下意识抓住了那只手,温热的,熟悉的,真实存在的。
这不是梦,裴观眼圈有些发热:“陛下?”
许然点点头,温和的答应他:“是我。”
裴观固执地重复,“陛下?”
许然耐性极好,将身上的人揽得更紧了些:“嗯。”
陛下一边回应他,一边将他半抱半拽到榻上。
“玉夫人,就是朕的生母,对吗?”
裴观怔住了,“陛下,臣……”
许然抚了抚他的背,“没事,朕知道了,就都能解决,先睡一觉吧。”
裴观还想再说什么,可陛下的手和声音似乎真的有魔力,眼皮越来越沉,这具疼得脱力的身体终于失去了意识。
许然按了按发痛的太阳穴,即便有龙气护佑,但不是他自己的身体,动用精神力对他来说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系统将地上那枚轮回丹收进空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两个人,恨恨地对那丹药骂一句,“坏东西!”
许然替裴观掖好被角,随后将人整个裹起来,抱进怀里。
他最怕裴观已经不想活了,但裴观忍着剧痛没有吃药,他想活。
不管支撑裴观的念想是不是自己,许然都感到莫大的安慰。
赵福在王府外急得团团转,见许然出来赶忙上前,看见许然怀中的人心中一紧,“陛下,这……”
许然不欲与他多说,“先回宫。”
两个时辰前,玉莹在月华担忧的目光下被赵福请到了凝辉殿。
“妾身拜见陛下。”玉莹低着头行礼,虽然陛下是她的亲子,但她从未与他相处过,眸中难掩紧张之意。
许然打量她良久,忽然轻笑一声,“玉夫人是朕的长辈,不必多礼,朕今日请您过来只是问几句话。”
“摄政王所服用的轮回丹,在夫人手上吧?”
此言一出,玉莹蓦地攥紧了掌心。
许然悠悠然地转了转手中茶盏,“夫人不必紧张,只是摄政王是天齐的股肱之臣,朕不能允许有人伤害他的身体。”
玉莹一时拿不定许然的态度,咬了咬下唇,斟酌道,“陛下明鉴,奉先帝之命,摄政王每月来妾身这里取一次轮回丹。”
“先帝已逝,”许然冷声道:“夫人如今是最了解旧事之人,还请夫人细细道来,这轮回丹朕闻所未闻,究竟是何物,可会对身体有损。”
他称的是先帝而非父皇,且语气中全无敬意,玉莹心中一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