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在南奚失踪一百一十天后,孟家的陵园里,举办了一场简单的葬礼。
来吊唁的人不多,只有孟老爷子和孟夫人,梁纭也来了,梁寻得知消息后,跟着一起来的。
呦呦还小,怕她难过,所以先瞒着了。
孟漓川没来,但他来不来,似乎都不影响南奚已经死在人群中的事实。
孟老爷子亲自把一束白菊放到墓碑前,灰黑色的石碑上,是南奚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笑容柔美婉约,是七年前拍的。
孟夫人在找南奚照片时才发现,这七年间,她一张照片都没留下,好似孟漓川出国后,她就没有了拍照的习惯。
也好,七年前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南奚的笑容是她这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样子。
梁纭望着墓碑,眼泪不知不觉间从眼角滑落,她抬手擦了擦,本来没想哭的。
她认识南奚也很多年了,如果没有孟漓川,她们应该当真会成为很好的姐妹。
这些日子,梁纭也看清楚了,无论有没有她,南奚在孟漓川心中的位置,都是不可撼动的。
为了一个男人,梁纭把自己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如果南奚没死,梁纭或许还会有斗志,可偏偏她死了。
死人是不可战胜的。
所以梁纭不想再执着了。
梁寻拍了拍她的肩,梁纭说:“哥,你说她真的死了吗?”
梁寻抿唇,不知该怎么回答。
其实他心底和孟漓川一样,都不相信南奚就这么死了,可事实让他不得不相信。
“听说,如果一直被人记得,那么就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死亡。”梁寻说。
梁纭轻声道:“难怪,他还相信着。”
梁寻沉默,知道她说的人是孟漓川。
梁纭回头对梁寻说:“哥,不用担心我,我还不会去和一个死人争。”
梁寻之所以跟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担心梁纭还想不开,但目前看来,他可以放下心了。
几人在墓前站了好一会儿,阴沉的天突然飘起了雨,便没有再多停留。
人来人去,没多久,一柄黑伞撑在南奚墓前,伞下露出许诗晴的脸庞。
许诗晴疑惑地看向墓碑上的照片:“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为什么不相信呢?”
“如果要死,你为什么不是死在七年前的那场大火里?”
“为什么要让我哥替你抵命?”
雨越下越大,许诗晴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抚摸那张照片,尖锐的指甲划过南奚的笑脸。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那时候的笑。”许诗晴勾起唇,“既然死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雨滴击打着伞面,渐行渐远。
唐栩来时,墓碑前的菊花已经在大雨的摧残下凌乱不堪。
身后的杨空递上另一把伞,唐栩撑开放在碑前,替残花遮挡住大雨,随即将怀中另一束新鲜的菊花放下去。
唐栩蹲在地上,拍了拍手,望着墓碑,神色悲戚:“你不会怪我来晚了吧。”
“早知道当初就说什么也不放你离开别墅了,你这一生总觉得亏欠了许多人,什么时候也能多为自己想想?”
“七年前的大火我查出了一些端倪,你要是还在,一定会想知道真相的,或许那会让你轻松很多。”
杨空沉默地替唐栩撑伞,听唐栩在墓前唠叨,他同样注视着照片,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栩说了很久,起身时腿都有些麻了。
“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唐栩和杨空一起离开陵园,在转身的瞬间,他视线往后看了看,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脚步没有多做停留。
与此同时,陵园外面的马路上,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路边。
邱闻朝后面的孟漓川汇报:“孟总,唐栩待了半个多小时,留下一束花后刚刚离开了。”
倾盆大雨浇在车窗上,模糊了孟漓川望向窗外的视线。
孟漓川说:“她真的……死了吗?”
邱闻垂下眼,他知道,孟漓川心底最后一丝希望,在这场大雨里,彻底湮灭了。
孟漓川让他盯着唐栩的动向,就是怀疑南奚被唐家藏了起来,他始终觉得那晚唐栩在会议上故意拖延时间,一定是和大火有关系。
可唐栩这些日子的行迹毫无疑点,就连他都来了南奚的墓前,说明他也认为南奚真的死了。
“孟总,”邱闻小心翼翼地开口,看向孟漓川身旁那束浅紫色的蝴蝶兰,“我陪您去看看吧。”
孟漓川捧着花,撑伞下车,只留下一句不用跟上,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大雨里。
初春的天气很少下这样大的雨,似乎是老天爷有意要浇透人心。
孟漓川停在南奚墓前,隔着时光与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