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漓川说这话的时候,医生正挑开他后背摔烂的衣服,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伤口,肩胛骨的地方已经能隐隐看见里面的白骨。
但他没有喊痛,甚至还是笑着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南奚柔软的手指,怎么都意犹未尽。
南奚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却也舍不得把手抽出来,哭着说:“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个,疼不疼?”
孟漓川说:“疼,但是没关系,呦呦疼不疼?”
呦呦也被带上了救护车,另一位医生在给她检查术后的伤口。
“呦呦不疼。”小家伙很坚强,把眼泪擦干,再也没有哭过,只是心里还害怕,眼睛红彤彤的。
南奚想去抱抱她,呦呦后退着摇头躲开了:“妈妈,你陪陪帅叔叔好不好?我看着他的伤口好疼啊,都是为了保护我,帅叔叔才伤成这样的,呦呦没事,呦呦不用陪。”
一车的人听见呦呦的话都笑了。
医生说:“从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孩子,你们做家长的一定很会教。”
孟漓川先一步说:“是她妈妈很会教,她爸爸很惭愧,没能参与她的成长。”
南奚哽咽:“你快别说话了,伤口那么严重,还有心思说话。”
医生说:“你陪他说说话也好,帮他分散注意力,省得等会儿伤口疼的厉害,那不是一般人能坚持下来的。”
“听到没有?”孟漓川嘶了一口气,“你再陪我多说两句,你要是不想说,听我说也行。”
南奚擦了擦眼泪,嗯了一声。
孟漓川不是个话多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实在太疼,他牵着南奚说了一路的话,顾念着呦呦还在这里,所以他并未提及和南奚的关系,只是叙着家常。
到了医院后,医生们立刻把孟漓川推进急诊,南奚和呦呦在外面等着。
孟夫人是在十几分钟后到的。
她一眼看见呦呦,惊讶又激动地伸出双臂,缓缓上前蹲下身,不可置信地说:“我的、我的孙女……”
方才在钢铁厂,她们和孟漓川对话时,用的都是对讲机的同一个频道,所以南奚说呦呦是孟漓川的女儿,孟夫人拿着对讲机自然也听到了。
呦呦抬头看向南奚,南奚犹豫片刻,松开了呦呦的手,说:“去吧,陪陪奶奶。”
呦呦这才挪到孟夫人面前,被孟夫人珍重地抱进怀里。
孟夫人登时流下眼泪,恨不能把呦呦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我的孙女,这当真是我的孙女,是我们孟家的血脉,呦呦,叫奶奶。”
孟夫人期待地看着呦呦,呦呦脆声道:“奶奶。”
小家伙的小奶音几乎让孟夫人融化在里面,眼泪流了又流,抱着呦呦使劲亲了亲,又上下检查呦呦的身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呦呦有没有哪里疼呀?疼的话一定要告诉奶奶,奶奶找最好的医生给你看。”
“我没事。”呦呦说。
孟夫人问南奚:“医生怎么说?”
南奚如实道:“没什么大问题,一个月前的手术伤口也是好的,就是受了惊吓。”
“手术?”孟夫人眉毛一横,“什么手术,严重吗?”
“心脏手术。”南奚说,“手术很成功,后续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一听是和心脏有关,孟夫人后怕不已,抱着呦呦的动作都更加小心翼翼,说什么都不肯轻易放过,亮出自己的身份,找来了医院里最好的医生来给呦呦重新做一遍检查。
就连院长都被惊动,孟夫人气势逼人:“院长,这是我孟家唯一的孙女,你一定要好好仔细检查,决不能有一丝错漏。”
院长擦了擦额头的汗,再三保证才让孟夫人放心。
听底下人说孟家唯一的儿子孟漓川还在急救室,院长额头再次暴汗,赶紧增派人手去急诊科,在孟夫人开口之前先把事情办妥。
不过好在孟夫人没顾得上过问孟漓川的事。
孟夫人把呦呦送去做检查,和南奚独处时,便褪去了慈祥和蔼的神色,变得咄咄逼人:“南奚,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偷生下孟家的孩子,要是呦呦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
南奚早已预想到有这一天,表现得很平静:“阿姨,当年的事情太复杂,我有我的苦衷。”
提起当年,孟夫人更生气:“六年前的时候,你和漓川早就在一起了吧?怀着他的孩子,还敢答应许砚的求婚,你把我们孟家当什么了!”
这是孟夫人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一想到呦呦差点儿就成为了许家的孩子,孟夫人就一口气上不来,掐死南奚的心都有了。
南奚无法辩解,只能听着孟夫人数落。
急诊室的医生出来,孟夫人急忙上前,似乎终于想起孟漓川这个儿子:“医生,我儿子的伤怎么样了?”
“情况不是很好,从十楼摔下来,好在中间摔在一个阳台上做了缓冲,但是仍然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