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大的平房里,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张叔从厨房里走来,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
“大小姐,喝一点暖暖身子,不然明天就该感冒了。”
说完,张叔弯着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纸盒,从里面拿出两颗沾了粉的糖,笑眯眯的,“知道你不喜欢姜的味道,喝完就吃两颗糖,去去味。”
姜稚鱼坐在床边,身上盖着毛毯,怔怔的就着张叔的手喝下一口姜茶,然后把糖含在嘴里,甜味一下从口中散开。
她红着眼眶,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她从小就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十分抗拒,以至于每次感冒要喝药的时候,爷爷总是追在后面又哄又求的,而她每次喝完,张叔都会准备一颗甜甜的糖果塞进她的嘴里。
没想到从爷爷去世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张叔,这么晚了,您怎么会到墓地?”姜稚鱼擦擦眼泪,哽咽着开口
“是……”
张叔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木门一下被推开,姜海瑶满脸紧张的冲进来。
在看见姜稚鱼的时候,眼眶腾的一下就红了,大步走过来,责怪,“你这丫头,跑就跑,怎么连手机都不带?
”
“姑姑。”姜稚鱼喊了一声,然后扯扯唇。
姜海瑶坐在姜稚鱼身侧,上下打量着她,看着她没有丝毫血色的笑脸,叹了口气,“接到电话的时候真的快吓死我了,生怕你——”说到这里,姜海瑶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一定会到墓地来,才打电话给张叔来看看的。”
“张叔现在怎么在墓地工作了?”说到这事,姜稚鱼看向张叔,“爷爷去世的时候,不是给了您一大笔退休金吗?”
那笔金额数量不小,再怎么说也不应该屈居在这个地方。
张叔从餐桌旁边拉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有些感慨,“我给老爷开了一辈子的车,没有娶妻,没有生子,一大把年纪了,拿着钱能去哪?倒不如在这边墓地守着,粗茶淡饭,日子过得也安稳。”
“张叔捐了一大笔钱出去,三年前吧,还被市里评了个奖呢。”姜海瑶在旁边说着。
口中的糖很快就化了,只有舌尖还残留了点甜意。
“爷爷要是知道张叔一直守在他的墓地旁边,一定很感动的。”
张叔愁着姜稚鱼通红的眼眶,眼角深深地皱纹都皱在一起,声音满是沧桑,“要是老爷知道最
宝贝的孙女被这样欺负,怕是在地下也不能瞑目。”
“左右我不过是个刚坐过牢出来的杀人犯,罪有应得罢了。”姜稚鱼的鼻尖有些发酸,沙哑着声音说着。
姜海瑶不高兴的瞪了她一眼,“呸,胡说什么呢。”
“是啊,你这丫头,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会不会杀人,张叔会不清楚吗?大小姐不过是平日里性子骄纵了点,心地终归是好的,蓄意杀人这种事情,是断然不会做的。”
眼睛有些发酸,姜稚鱼仰着头,发烫的眼眸盯着天花板,但滚烫的眼泪就是忍不住从眼角往下滑落,开口说话的声音既委屈又难过。
“姑姑信我,舅舅信我,现在连张叔你也毫不犹豫的信我,但为什么,不管我怎么解释,爸他就是不信我呢?”
甚至在五年前,连问一句都没有,她等来的只有一个断绝父女关系的通知。
同样是女儿,她输给了陆思意。
“倒未必是不信,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爸爸,也许是无可奈何。”张叔叹了口气,“姜氏是你爷爷白手起家,一点一点做起来的,而你的这件事,不只是关乎姜家,更是关乎整个公司,权衡之下,他还是选择
顾全大局。”
姜稚鱼面色不变,但是被盖在毯子下的手已经下意识的捏紧了裙角,死死地,修葺的整整齐齐的指甲甚至深深地嵌进了血肉里。
“我反正是想不通什么顾全大局,他姜德海为了公司放弃自己女儿的做法肯定是不应该的!况且,张叔你没看见他为了陆思意怎么欺负我们小鱼儿的,我倒是没感觉到他对小鱼儿一点点的在意。”
姜海瑶替姜稚鱼打抱不平。
张叔哈哈的笑了一声,语重心长,“男人嘛,肯定不会把自己的内心表露出来,说难听点,这件事闹大了,两个女儿,不管是哪一方的问题,传出去势必都是对姜家有影响的。”
“那他就把小鱼儿推出去了?”
“可能是爸在心里觉得,亏欠了陆思意吧。”姜稚鱼低着头,在旁边补了一句。
一个是流落在外多年的私生女,还因为这件事失去了双腿,另一个呢?在亲人朋友的宠爱下快乐的长大,两者相比,他心里对陆思意自然是有愧疚的。
“也就是说姜德海对当年的事情心里清楚的很,就是故意把我们小鱼儿推进火坑的是吧?!”姜海瑶反应过来,啪的一声,一拳打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