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墓园。
林浅上次来墓园,还是来参加楚老的葬礼呢。
当时人多,也没觉得这里特别阴森恐怖。
然而这次,整个墓园都没个人影,她走在墓园里,看着山坡上的一排排墓碑,不禁回头看了楚宁宴一眼。
这男人,一定是故意走那么慢的。
于是,她拿出手机,站在原地假装很忙,让男人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
结果,这男人突然道:“这地方手机没有信号的,你跟谁联系?”
林浅在心中汗颜,表面上却是一拍镇静,“哟,可不嘛,没事,我把消息发出去,等有信号了就自动发送了。”
瞧她多机智!
说完,林浅把手机揣回了包里,跟着楚宁宴继续往山上走。
她今天穿得是高跟鞋,不过好在墓园里都是台阶,不用真的爬山。
等她气喘吁吁
地终于抵达目的地,楚宁宴已经蹲在墓碑前,为他母亲擦拭照片了。
林浅上前,把从山脚下买来到一捧百合花送至楚夫人的墓碑前,朝她鞠了一躬。
想了想,那声“妈”仍旧还是没能叫出口,于是道:“楚夫人,您好,我是楚宁宴的前妻,来看望您,希望您一切都好。”
忽然,一阵风吹了过来,将林浅的头发舞动了起来。
由于她现在是短发,头发吹打在她的脸颊,像是在抽打她一样,还微微有点儿疼。
林浅觉得,这“婆婆”对她似乎不太满意。
不过,她也不是迷信的人,就静静地伫立着,等着风渐渐平息。
“林浅,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妈跪下么?死者为大。”楚宁宴冷睨着她道。
确切的说,是替李翠华下跪。
母债女偿。
他想,如果林浅表
现的好,他还可以高抬贵手放过她,毕竟,犯错的是李翠华,并不是她。
林浅并未听话,而是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觉得他有些奇怪。
“我只是个前儿媳妇罢了,你这个儿子都没下跪,却要求我下跪,你不觉得,很没有道理吗?”林浅反问他,毫不示弱。
楚宁宴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
“莫名其妙。”
林浅转身便要下山去。
这时,身后的男人突然高声道:“你的母亲,一直跟我父亲藕断丝连着,还曾经在我母亲两次孕期整日厮混,你知道么?”
林浅愕然驻足。
这确实是李女士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回头,看到楚宁宴眼中的恨意,心中微惊。
所以,他那天从楚晋的书房出来后,便是因为这件事而愤怒么?
可是,这事儿不是他突然知道的吧
?他应该早就查到了,只是那晚才听楚晋亲口承认。父子二人谈得并不愉快,最终不欢而散。
可是,这一切,跟她没关系吧?
林浅稳了稳心神,道:“你可以恨我的母亲,但,这跟我没有关系!”
“你可真是李翠华的好女儿,每次大难临头,都先把自己摘干净?”楚宁宴嘲讽地看着她。
“你又来了!”林浅态度倏然转冷,“那是你父亲和我母亲之间的事,我不用摘,我本来就干净着呢!”
楚宁宴冷笑,“伶牙俐齿。”
“不可理喻。”说着,林浅面对墓碑,对楚夫人道:“无意冒犯,实在是您儿子太不讲理了,我才据理力争了几句,打扰您休息了。”
说完,林浅再不回头,只留下了一句话,“我去民政局等你离婚。”
楚宁宴根本没有看她。
她没
有交通工具,这里打不到车,楚宁宴笃定她只能等自己下山,开车带她离开。
如此想着,他便越发不着急,干脆席地而坐,像往次来祭拜母亲那样,坐在她的墓碑前陪她聊天。
“妈,我没有娶莫媛儿,没错,我失信了。我娶了林浅,我打心眼里是想娶她的。”
“妈,我是不是很虚伪?我哪怕表现出的态度再恶劣,再愤怒,可是我心里很清楚,我很高兴,我想娶她。”
楚宁宴顿了顿,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他才再次抬起头,眸光晦暗。
“可我现在明白,有些女人,只适合做情人,根本做不了妻子。”
“因为,她的骨子里,就跟她的母亲一样——下贱!”
不远处折返回来的林浅,听到了楚宁宴说的这最后的一句话,一颗心就像被浸入冰水里,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