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好了!张姨娘小产,夫人急传您去主院!”
落梅闯进门,神色张惶地道。
元稚从榻上弹起,“走,去看看!”
李嬷嬷双目通红,领着一帮仆妇冲上来,嚼穿龈血般道:“少夫人谋害萧家血脉,夫人有命,将她绑去问话。动手!”
落梅扑上来阻拦,被仆妇们推到一边,李嬷嬷恨屋及乌,朝她肚子踢了两脚。
“放肆!此事未有定论,你们竟敢以下犯上,都给我滚开!”
元稚弯腰去扶,被仆妇们扯着胳膊拽回,眼看恫吓不见成效,她吼道:“落梅,去找萧纵!”
落梅爬起来就跑,仆妇追上她,捆住她的手脚,将人锁进柴房。
李嬷嬷传夫人命令,严禁松风院众人通风报信,之后押着元稚扬长而去。
陈青伤未好全,听见外面的动静,忍着病痛翻墙而出,找萧纵求救。
主院。
元稚被仆妇们按跪在地,纵然居于下首,眼中的不屈足以傲视在场众人。
“张姨娘小产,婆母如何认定是我做的?”
秦氏眸光凶狠,“你真以为自己做的事毫无破绽?李嬷嬷,呈上证据!”
李嬷嬷将药渣和两包药放在元稚面前。
张慧的贴身丫鬟跪下甩锅:“药是从松风院拿来的,姨娘喝下之后腹痛难忍,大夫尚未赶到,孩子就没了!”
元稚目光如炬,“你几时去的松风院?药是谁拿给你的,给药之人又是否通晓医理?”
丫鬟被问住了,良久,结结巴巴道:“奴婢……没去松风院,药是少夫人身边的丫头翠儿给的,说是……能保胎。”
元稚转念一想,明白怎么回事。
她抬头道:“婆母,翠儿往蒹葭院送药,并没有告知儿媳,估计是她想巴结张姨娘,自作主张。
儿媳的药还剩三副,翠儿为了不让我发现,很可能以次充好,买了药补上。婆母将翠儿唤来,再派人去小厨房取来先前的药渣和新药,一对便知。”
秦氏冷哼:“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李嬷嬷……”
“等等!”
元稚看到丫鬟给李嬷嬷使眼色,赶忙截下秦氏后半句话。
“李嬷嬷是张姨娘的母亲,让她去,难免有偏帮之嫌。不如派王嬷嬷去,她是婆母的陪嫁丫鬟,儿媳信得过。”
秦氏忍了忍,“就依你。”
没一会儿,王嬷嬷带着翠儿走过来,把药跟刚才的药摆在一处,回到秦氏身边。
元稚拆了新药,跟药渣做了比对,“婆母请看,先前的药渣,跟张姨娘服用的药物一模一样。这副新药,却没有共同之处,显然是被人调换的。”
她看向抖若筛糠的小丫鬟,“翠儿,谁给你的胆子,敢私拿主子之物送人!”
翠儿头重重砸在地上,“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想从张姨娘那讨点赏钱,奴婢错了,少夫人饶命!”
元稚捻着药,“贪点小财无可厚非,怪只怪你不通药理,害了萧家血脉。纵我不追究,婆母也不会饶你!”
翠儿呆愣愣地问:“少夫人喝的,究竟是什么药?”
秦氏心中有了猜测,“难道你……”
“没错!”元稚拍掉手上的药渣,“我一直服用的药——是避子汤!”
翠儿不愿相信,“你一个小官之女,能嫁给大少爷,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你竟然不想怀大少爷的子嗣,为什么?”
秦氏也想知道,“你倒说说,从云哪对不住你了,萧家哪对不住你了!你不想为从云生儿育女,还间接害死了我的孙儿,你究竟想干什么?”
元稚乌黑如瀑的长发绾成发髻,上头除了一根绿玉簪子,再无其他装饰。素衣钗裙,更衬得她眉目清冷,气质出尘。
“我没想干什么!服用避子汤,是因为吴王屡次对我出手,在这个节骨眼儿有孕,我就是自寻死路!
婆母觉得张姨娘小产是我所为,为何不想一想,张姨娘为何这般信任翠儿?对方给了她一包药,她不问对不对症,就吃进肚子里,难道不可疑吗?”
秦氏被元稚引导,想了半晌,只想出一种可能性——
翠儿被张慧收买,负责监视松风院的一举一动。元稚近来常喝汤药,翠儿以为少夫人身怀有孕,将消息报告给张慧。
绅儿已算半个残废,张慧能倚仗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她不会允许,萧家此时有嫡亲血脉降临!
她托翠儿调换的新药,多半是打胎药,而她以为的“安胎药”,实则是元稚的避子汤。
张慧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直接葬送了自己的孩子!
秦氏疾首蹙额,她们一个个喊冤叫屈,可谁来偿还她孙儿的命!
“来人,将翠儿这个贱婢投井!”
翠儿哭喊:“夫人,奴婢知错了,求您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