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压过白皑皑的雪地,留下一道道黑色的车辙印。
未央街车水马龙,基本都是去未晏楼吃饭喝酒的。
西城兵马司的人干一会儿,停一会儿,生怕给各位贵人身上溅上污水。
小兵拄着扫把,“大人,这么干,啥时候能干完?要不咱们先去扫别的街道,回头再清未央街!”
指挥使生无可恋道:“未晏楼的东家是萧指挥使的夫人,今天来酒楼的,又全是大官家眷,让他们踩一脚泥,咱们往后能有好日子过?”
“您也是指挥使,怕萧纵做什么?”
“六品跟三品能一样嘛!你小子别害我,老子一家老小,都指着老子养呢!”
小兵鬼主意多,凑到他跟前,“九王爷不是任北城指挥使吗?您请他来坐镇,贵人们纵有怨言,也不敢说什么。”
指挥使指着他,“你个鬼灵精!等着,我这就去请!”
他骑马离开,小兵拿起扫帚,准备将雪水扫进沟渠。刚挥两下,一辆车驾冲他直奔过来,他定在原地,动都动不了。
车夫见状,急忙收紧辔绳,马儿扬起前蹄,嘶鸣不止,幸而在撞到人之前停了下来。
元稚向后一栽,头磕在厢壁上,她捂着额头,迅速撩开车帷。
“撞到人了?”
“差一点。”车夫心有余悸地说。
元稚看向车驾前的男子,见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忽然想明白萧纵为何早早走了。
她掏出一锭银子,让车夫交给男子,“对不住小兄弟,妾身着急赶路,险些伤到你,妾身给你赔罪。”
小兵见此女子艳若桃李,皓齿明眸,还以为是未出阁的姑娘。听她自称“妾身”,恍然她已嫁作人妇,心想不知哪个男子这般好福气,得此娇妻!
“我……我没事,雪天路滑,夫人还需慢行!”
“妾身记下了。”
悔不该没听落梅的话!
她环顾一圈,发现兵马司的人全站在道边,瞬间晓得怎么回事。
“小兄弟,你们指挥使可在?”
“夫人找我家大人?”
元稚笑容温和:“妾身是未晏楼的东家,今日客人多,车来人往的,耽误你们干活。劳烦你跟指挥使说一声,若是其他地方的雪没清,可以先去别处。这附近,我先匀出两个伙计来,帮着打扫打扫。”
小兵抱拳,“原来是萧夫人,失礼了!我家大人他……他有事去了北城,等他回来,我一定转达。”
“那就多谢了。”
元稚放下帘子,对车夫道:“走吧。”
马车速度放缓,朝未晏楼而去。
不消片刻,指挥使骑马带着九王爷过来,小兵将大人拉到一边,向他转述萧夫人的原话。
指挥使拳头砸进掌心,“哎呀!我要是晚走一会儿就好了!”
小兵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下怎么办?”
指挥使闭了闭眼,“我去忽悠忽悠他!”
未晏楼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元稚跟众人打过招呼,抬脚上了阶梯。
褚兰因精神萎靡地趴在栏杆上,看到她上来,眼睛一亮,“表嫂!”
元稚边走边解斗篷的带子,抬眼看她,“兰因来了,你哥哥呢?”
“有我还不够吗?”
“我指着今天宰客呢!你哥哥喝了我的好酒,今日不消费个十两,可出不了我这门!”
褚逢尘携梁雀从褚兰因身后冒出来,洒脱道:“还好我今日带够了银子,不然,就得留下当长工了!”
元稚将斗篷递给女婢,缓步走过去,“你给我提了个醒儿,楼里正缺个挂灯笼的,表弟人高马大,想必梯子都不用踩,来我这正合适!”
梁雀扑哧一声笑了,褚逢尘摇了摇头,表嫂这张嘴,真没几个人能降得住!
褚兰因拽着她的衣袖,一张小嘴能挂油瓶,“表嫂偏心,哥哥和梁姐姐都得了一壶好酒,为何单单落了我?”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算算,有多长时间没来未晏楼了?不让你吃点醋,你能来吗?”
褚兰因抱住她的胳膊,低声说:“事出有因,这几日,我一直打听秦御史在焦州的进展,才没时间过来。”
“如何了?”
“万事俱备,只等回京。”
元稚点头笑道:“误会你了,今日想吃什么随便点,表嫂请客!”
“谢谢表嫂!”
褚逢尘指着自己和梁雀,“那我们……”
元稚笑眯眯地晃晃手指,“你俩不成,媒人钱就罢了,连顿饭都舍不得请啊褚大公子!”
“哪能,兰因的也记我账上!”
元稚对褚兰因说:“喏,不是我不掏钱,是你哥哥非要请客,我借花献佛,算不算赔罪?”
“算!”褚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