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凝霜睁眼,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下方狼狈又凄惨的男人。
过了一会儿,才从铺满昂贵雪狐皮的贵妃椅上起身。
她一步步向陆言走去,素雅的衣摆如廊下的垂幔一样随风飘扬,及腰的青丝被玉兰花发簪简单的挽上,整个人清冷极了。
她在陆言面前蹲下,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他脸上的脏污。
“那天我对你说的话是命令不是商量,陆言,你是想逃吗?有我在,你能逃到哪里去?”
陆言吻她的事不是无的放矢。
她因水而亡,自然因水而来。
多日前的赏秋宴,她在原主溺水时意外穿来。
湖水很冷,冻得她浑身僵麻,无法挣扎,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沉下去,任由湖水灌进口鼻。
她还记得当时阳光穿透湖水,照出了幽深的翡翠色。
枯叶、游鱼、她吐出的气泡,在丁达尔效应的背景里,显得梦幻至极。
这是濒死的幻想吗?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任由湖水将她冻结,等待生命画上句号。
“噗通——”
有人跳入水中,奋力朝她游来。
那人身姿灵活的拨开光影,进入了幽暗的湖底,瘦削有力的臂膀将她揽住,小心翼翼的覆上她的唇。
身体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抢夺着他口中的空气,不过一息他便乱了呼吸。
手掌下的胸膛如同正在被敲击的牛皮大鼓,咚咚咚的满是喧嚣。
等她恢复气息男人便立即结束了这个吻,模糊且晕眩的视线里,是丫鬟泪流满面的模样,以及飞速倒退的古代景致。
男人环抱着她健步如飞。
“咳……”
想要说话,却不停的呛出水。
迷离的双眸里,映着男人熟悉的面容。
陆谨,陆家资助下长大的贫苦学生。
陆言,陆府好心养大的流浪乞儿。
你看,谨言慎行,连取名的方式都是一样的。
除了性格,其他的全都一样,包括长相。
谁能说这不是巧合?
所以陆言,注定了要替另一个人付出代价!
“好好儿的一张脸却伤成这样,真是碍眼!”
白皙指尖抬起男人下颌,另一只手捏着手帕狠狠按压着破裂的唇角。
“呃……”
陆言发出痛呼,对上她失望的眼神,他想要解释。
“唔唔……”
二小姐,我没有逃。
“唔唔……”
二小姐,我是去进行工作交接。
“快,把他按住,别让他伤了二小姐!”
陆介心中警铃大作,带着人死死的将陆言按在地上,他挣扎紧盯着少女,不停挣扎。
“唔唔唔……”
二小姐,我不知道您醒得这么早……
实际上,他的嘴被布团塞住,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解不解释又怎样呢,陆凝霜根本就不在乎!
“把他扔进空厢房里,用上好的金疮药养着,尤其是脸,从我屋里拿瓶玉肌膏涂上。”
陆凝霜毅然转身,懒得多看他一眼。
微苦药香的手帕落在脸上,让陆言心中苦涩的同时感到一阵阵晕眩。
陆介忍不住道:
“二小姐,是不是太便宜他了?他刚才还想伤您?”
陆介跟了陆国公几十年,一直忠心耿耿,特意被赐予陆姓。
作为反派阵营的重要人物之一,他的心跟陆国公夫妇一样的偏,二小姐是天好地好国公府的掌心宝。
大小姐……什么大小姐!啐!
陆凝霜冷眼扫过去,继而柔柔笑道:
“麻烦陆叔给我准备一条链子,我用来拴狗。”
陆介心领神会,“二小姐放心,我很快就给您送来!”
折磨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让他生不如死!
亭台四周降了苇帘,身后还有遮挡的屏风,青铜炭炉上的茶壶烧得咕咚作响,热气熏得人昏昏欲睡。
陆凝霜蜷着腿,倚在贵妃椅上小憩,身下柔顺白色狐皮褥子,衬得她肌肤愈发娇弱可怜,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
狼崽子兀自在亭中撒欢,将地上的绣鞋撞得东一只西一只的。
上辈子在病房里关久了,这辈子她格外不喜欢待在房间,就算以加重的病痛为代价依然不肯让步。
张嬷嬷和翠珠劝了好几次,没用!
“二小姐,你怎么不好好儿待在屋里?你真是一点儿也不把自己性命放在心上啊!呵!”
进院子的第一时间,荆时越就看到了她,一张脸臭得厉害。
让一个摆烂了多年的咸鱼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