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见周倩倩离开了,和林岸和黎宁打了声招呼,就去忙活她家那片园子了。
这片果林如今只剩下两人,黎宁不顾林岸的阻拦,捡起周倩倩丢在地上的手套陪着林岸干活,直到太阳落山。
夜间的蚊子确实多,黎宁坐在火堆前看着林岸擦头发,果场临山,找到小溪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托着腮,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她没有忘记正事:“林岸哥,你还记得上次那头野猪吗?”
林岸擦着头发的手顿了一下:“继续说。”
“上次家里死的猪和你杀死的那头伤口一模一样。”
她抬起手,比量了一个侧切的手势。
林岸把湿了的毛巾放在火堆上烘烤,火光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纤长的睫毛下出现了一排扇形的阴影:“是周叔叔,他还住在我隔壁的时候我经常看他在院子里杀猪,他说这么杀猪受到的痛苦最少。”
林岸说的周叔叔,就是黎宁的亲生父亲,不过现在是周倩倩的爹。
黎宁没想到会是这样,周铁?他有什么理由会杀了前妻家的猪?
林岸把火堆里面的烤地瓜用木棍扒了出来:“你找我就是这事?”
黎宁点点头:“对啊。”
他看了眼黎宁手腕上被咬的红肿的蚊子包,把表皮已经不烫了的烤地瓜递给黎宁:“明天搭车回去吧。”
黎宁不说话,自顾自的扒开外皮烤的焦黑的地瓜。
林岸哼笑一声:“黎宁。”
“嗯?”
“你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的?”
爱耍赖,还爱撒娇,像一块黏腻的糖果怎么甩也甩不掉,黏的紧紧的,可又泛着些甜。
焦黑的外皮下是黄澄澄的果肉,散发出烤红薯独有的香甜气味,黎宁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被烫的嘶了一口气。
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掐住了,林岸低下头看她,手上用力,薄唇吐出了几个字:“把嘴张开,我看看。”
黎宁难得这么听他的话,她伸出舌头,嫣红的舌尖在空中颤颤巍巍的,林岸眼神沉了一瞬。
果不其然,舌头被烫了一个小泡,并不严重,林岸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在背包里翻出一壶水:“漱漱口,明天回去叫孙姨给你开些药。”
黎宁接过水壶:“没关系的,一会就好了。”
林岸停顿了一下,他才想到黎宁与常人是不同的,她甚至也许不是人类,山野精怪的故事他听老一辈人讲了很多,这些信与不信全靠自己。
吃过简单的晚饭后火堆就被熄灭了,他们进了黄土房里,林岸带的东西再全,也想不到会多出一个人来,因此只有一个被子。
他将被子扔给黎宁,自己躺在草席上:“快睡吧,无论你说什么,明天一定要回去。”
黎宁也不跟他客气,把被子盖在身上后盘着腿坐起身:“为什么?我在这还可以帮你干活呢。”
林岸看着草席上凸起的毛刺,他在村子里干了很多年的活,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累没受过,可这些活不是黎宁该干的,这种苦也不是黎宁该受的,她应该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陪着贫穷、一无是处的他。
“我不需要你帮忙,你在这我照顾不好你。”
黎宁轻哼一声:“我又不需要你照顾。”
已经盘算好就算使用强硬手段也要把黎宁送走的林岸不欲与她多费口舌,闭上眼睛准备休息,后背却被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林岸,你这就要睡啦?万一有人来偷果子怎么办?如果没有我你一个人在这真的不会害怕吗?这里这么黑。”
村子里什么人都有,有勤劳种地种水稻的人,自然也有每天只顾着喝酒什么也不做的懒汉,一个两个果子还好,就怕他们起了歪心思想要全部偷走拿去城里卖钱,村子里不止一次的出现过这样的事。
果子落了地,谁分得清谁是谁家的?人家不认,没有证据自然也没有办法治他,若是被看守果场的人发现,免不了要缠斗一番。
也不是没有村民在果子上做记号的,可人家偷果子的也不傻,遇到有特殊记号的根本不会采摘,似乎小聪明都用在这上面了,如今来果场看着,就是为了防他们。
林岸没有起身,他闭着眼睛道:“有人来了我会听到,你别管,赶紧睡觉。”
黎宁又戳了戳他:“林岸,有蚊子咬我,睡不着。”
林岸坐起了身:“刚才是谁说不用我照顾的?”
在月光下他看到了黎宁身上的蚊子包,叹道:“娇气。”
他拽过黎宁的手腕,用指甲在上面掐了个十字,黎宁手上的蚊子包从痒变成了痒痛,她问道:“这是做什么?”
“封印。”林岸的回答一本正经,这让黎宁短暂的怀疑了一下。
她碰了碰手上的蚊子包,没再管它,而是趴到草席上盖上被子:“附近还有蚊子怎么办,为什么它们只咬我?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