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青不断的深呼吸,艰涩的咽了咽口水,负隅顽抗的解释道:“大人,做事要讲证据,这上头拨下来的赈灾银两与粮食到了下官这剩下的寥寥无几啊。”
他说的是实话,这些银钱层层被克扣下来,确实所剩不多,不过他贪污为真,作为地方官不作为也是真。
“你要证据?”
薛怀瑾不喜官员们说话的弯弯绕绕,目光看向侍卫搜出的一个个价值连城的摆件嗤道:“那这色泽通透的锦绣白玉瓶,还有这金丝玛瑙貔貅摆件,都是你用月俸买的了?”
贾青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他张开嘴巴还要说些什么。
“不必解释了。”或许是觉得耽误时间,薛怀瑾起身抬脚就要离开。
“恒安县县令为官不仁,鱼肉百姓,就地处决。”
侍卫拔刀上前,牌匾上的明镜高悬被飞溅的血液遮住,孩子的哭声变的异常刺耳。
贾青的尸体和他的家人很快的被处理了,陆正清与黎宁在外面候着,只听薛怀瑾有条不紊的道“所有刚才接触过灾民的太医侍从全部隔离观察,染上疫病的人也隔离起来,尸体集中焚烧,通知没有染上疫病的人前来县衙领食物。”
薛怀瑾步入县衙后的县令府,夏义跟上,“大人,宫里传来消息,太后娘娘自从秋猎回来后就闭门不出,那个叫多喜的小宫女也照常在旁随侍。”
“一切都好?”薛怀瑾磨了磨牙,想到刚才那一瞥见到的人影,哼了一声。
“以后不必派人盯着慈宁宫了。”
这群酒囊饭袋,人被掉包了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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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青被杀,县衙和县令府被征用了,众人按照吩咐运作起来,黎宁随着陆正清检查前来县衙领粥的百姓。
得了疫病的人初期身上会遍布红斑,之后红斑便会瘙痒起皮,高烧不退。
要辨认很简单,掀开胳膊上的衣服看一眼就知道了。
薛怀瑾手底下的人办事很快,带来的那批粮草还没有动,现在分发的是从县令府抄出来的几千斤大米,县衙门口架着一口大锅,米被熬的浓稠,几乎见不到米汤。
百姓们闻声而来,碍于周围的士兵们老老实实的排队,在陆正清摆好的临时摊子上掀起胳膊上的袖子,伸出舌头看诊,待陆正清确认了之后黎宁便会在这人的手腕处印上一种特殊染料,这种染料为皇室专供,且附着在身上水洗不掉,颜色能维持一月有余。
这相当于一种通行证,有了这种通行证的人才会被允许出街,一时间沉寂多时的街道变的吵吵嚷嚷。
古人思想守旧,讲究尸体入土为安,焚烧尸体这种事在他们看来是为对死者的不敬,但是士兵们手段铁血,百姓们也只能遵守纪律,忍着泪任由士兵们将家人的尸体搬走。
几百米外的空旷处燃起巨大的黑烟,正在领粥的百姓们纷纷抬头看去,心中不免期翼起来,他们或许遇到好官了。
黎宁没有急着去找薛怀瑾,她吐出口气沉稳的干着属于自己的活,此刻的她不是太后,也不是这个世界的攻略者,而是无数期望这座城市变好的一员。
期间不乏遇到胳膊上有红斑的百姓,每到这时就会有脸上挂着面巾的士兵就会把他们带走隔离,并将原地熏上一会艾草,不多时队伍才会重新排起来。
不过进度也算快,城中还算康健的百姓不多,太阳西沉的时候只剩下几个人了。
薛怀瑾不知道在县衙内忙着什么,黎宁一天都没看到他。
天色彻底黑了之后,夏义领了命带陆正清离开,“大人,您被安排在了县令府居住,明日还要劳烦您继续看诊。”
其他的太医被隔离起来也没有闲着,短短半天就研制出了药方,不过药效有待考证。
黎宁打算起身跟上,夏义抬手就把她拦了下来,陆正清也疑惑的回头,“这是我的丫鬟,你这是?”
夏义抱拳行了个礼道:“薛大人那里正缺人手,借大人的丫鬟一用。”
陆正清听罢摆摆手,对着黎宁说:“去罢。”
他跟着领路的士兵走了,这边夏义对着黎宁行了个礼,“太后娘娘,薛大人有请。”
黎宁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就说吧,别指望把自己涂黑就不会被发现。]
黎宁其实不止涂黑了自己,为避免传染众人都带上了白色的厚实面巾。
可就算如此还是被认了出来。
她被带到一个充满艾草熏制后的屋子里 ,薛怀瑾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在书案后写着什么。
黎宁进来之后就老老实实的找了个凳子坐下,等着薛怀瑾发难。
灯光下的薛怀瑾让她看的更清楚了,他的下巴变尖了一点,唇因为白日里一直在忙滴水未进,变的有些干燥,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最近几日没有睡好。
到底是黎宁先坐不住了,她起身拽着凳子,坐到了薛怀瑾书案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