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晚，别人睡得正熟，夜里安静的听不到一丝声响。
虽低着眉仍是警惕性十足的谢十一，沉默跟着李乘风走进屋里。
她拿出火折子点上炭炉，屋子变得暖和不少。
角落里的曼陀罗花开得正盛，李乘风摸了摸它摇摆的叶子。
还真管用，致幻效果简直点满了。
可惜拿少了。
醒了再难入睡的李乘风，瞅他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缩在角落。
没了藏身的笼子，李乘风这才看清这个只剩骨头加层皮的人。
简直瘦变形了。
看卖身契，年龄跟现在的自己不过就差了两岁，却足足矮自己半个头。
哪有十四岁正值青春发育期的模样。
活像个火柴人。
李乘风从外面搬进来几个凳子加木板搭成的简易床，在上面铺了几层被褥。
做完之后，就开始喊人。
那人也不上床，只知道缩在墙角。
李乘风干脆就把床上的被褥抱起来，放到谢十一的旁边。
不顾他的反抗，直接掐着他的咯吱窝拎起来，还伴随着细不可闻的碎响声。
声音小到李乘风怀疑自己听错了。
在谢十一没反应过来要挣扎前，把他放到软软的垫子上。
刚放上，就又缩成一团。
手脚冰凉，脏兮兮的，还散发着臭味。
李乘风越看越觉得他像屎壳郎的食物——粪球。
这个想法逗得李乘风嘴角都差点压不住，又害怕伤害某颗脆弱的小心灵，干脆站起身出门静音狂笑。
再进来的时候又提进来一水壶，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又给谢十一倒了杯。
见谢十一还在发抖，李乘风打开窗户，把炭炉抬到两人不远处。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大家都有自己的人生和相应的剧情，人生嘛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
“知道你之前过得不好，那我就跟你说说我的传奇人生吧，虽然只有短短十六年，但是实在是丰富，话本子都能写个十几册。”
李乘风将温热的茶一饮而尽，“我刚出生就因为什么狗屁神棍说哪有出生的婴儿就能笑的，说我克爹克娘克国家，我一个刚从娘胎里出来的肉能有什么能耐？纯纯欺负我小无力。”
“算我那娘有良心，把我扔给老远的乡下养着。养了个差不多一两年，刚会跑就又打起仗，兵荒马乱的我又跑散了，算是幸运又被人捡回家当个储备粮养着。”
李乘风喜欢喝水，一杯接一杯。
一壶水见底，从哪里喝进去从哪里喷出来，倒也不浪费，全当滋润大地。
缩成粪球的小屁孩手脚也舒展开来，余光装作不经意地看向李乘风，又扭过去。
两只手却在暗处不停地搓搓搓。
像在催促询问接下来的发展。
李乘风手背探了下另一个水杯，温度刚刚好，再不喝就凉了，又塞到他手中，这次倒是成功了。
她继续道：“消停了一段时间，后来仗又打起来了，我趁着那家人不注意就跑了，还把他们家里的值钱的都拿走了，兜兜转转还是顺着人流跑到乞丐窝里。”
“再后来，又遇到个神经病，过了几年我又带着她的宝贝跑了，不过她是个短命鬼，死了还不忘给我添堵。”
李乘风又一饮而尽杯中的热水。
“你看，别人救我，我不仅不懂事的不乖乖当储备粮，还把他们家底给抄了。可以见得我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啊。”
“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就要当那个打不死的小强。他们让我死，哎，我偏不死。为了活着我吃树皮吃泥巴，甚至从野狗嘴里抢吃的。那些玩意可真难吃，又长绿毛又发酸，为了活命啊，数不清的人去抢。”
“不过他们都没能抢过我，因为我足够坏，足够凶，谁快我一步，我就把他手咬住，端起碗就跑。”
李乘风说完了，像是看了场别人演的事不关己的喜剧，话尾语调上扬兴奋，“怎么样?惨不惨，心里好受了点不?”
“……”谢十一无言以对，“把伤口血淋淋撕开来哄人，你倒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哎呀，什么伤疤不伤疤，那可是我逃生时创下的伟大成就，战绩可查！我骄傲着呢！”
“好了，抑郁时间到此结束，既然选择留下来，你就好好干。”
“咱们群英镖局现在是筹备阶段，虽不能顿顿大鱼大肉，但也管吃管住，我吃啥你吃啥，有我一口面吃，绝对会有你一口汤喝，不会饿死你的。”
他何时说自己要留下来了？
奈何李乘风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一只手抵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摸着下巴思考，“工资嘛，咱们的工资是有起伏空间，有十足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