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探调内息——如他所料,果如石沉大海,悄无声迹。
白费了本座一个月的功夫。
望着头顶素白床纱,沈安心中没有丝毫愤怒和气恨。相反,沈安觉得自重生之日起,自己从未如此刻这般清醒。
失败的多了,早已习惯了功亏一篑的绝望与无奈,福兮祸所伏的警觉才沈安前世的常态。
灵根犹如冬眠一般沉沉睡着,无论他如何催动都无法唤起真气——这应该就是“系统”所说的惩罚。
沈安起身,坐在床沿,望着外隔间处,脑袋搁在桌角正打瞌睡的沈福。房间里四溢粥香从沈福手边的瓷碗中传出。
绿袖又来过了。
沈安轻手轻脚走到桌边,随即同往日一般,熟练地将粥倒出窗外——为方便自己倒粥,他还特意调整了屋外窗下的红叶石楠的位置,外人难以发现其中专门为倒粥而挖的穴洞。
回到外隔间将药碗轻轻放回桌上,沈安将沈福摇醒。
沈福正在准备与周公下棋,冷不防被人摇晃,睡眼惺忪,不住咕哝,等定神下来看见站在面前的沈安,他立刻蹿起来,激动道:
“少主!你可醒了!”
沈安冲他点点头,问道:“可有别人看到?”
沈福知道沈安指的是他在书房晕过去一事,摇头答道:“没有。”
前段时间,为引人耳目准备邪器修炼,沈安开始逐渐疏远过去感情交好的家仆友人。
前世这个年纪的时候,众人只当他是性情阴郁少言的世家公子,但也不会故意躲他。而这一世,沈安早知沈家除沈福外无一可信之人,对待下人也不像从前一般心平静气。其他奴仆见他连对绿袖有时也疾言遽色,更是畏他喜怒不定。看家主不在乎这个嫡子,众人也乐的不待在一边伺候。
现在会待在沈安旁边服侍的,除了总是奉命前来送粥的绿袖,也只剩唯一能获得沈安好脸色的沈福而已。
“还有屋里头的东西,也给少主收拾好了。”
听到那句“收拾好了”,沈安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魔道修行之术,往往带有极大的危险性,稍一不慎便可能反噬其主甚至伤及无辜。好在邪血炼器大法早已被沈安改良,除非用自己的血催动符咒,否则无法召唤剑灵。这样便能防止因下人可能的无知举动引起邪灵暴走——这也是沈安会选择在院内修行此法的原因。
然而在修仙世家,连三岁幼童都知道,画着奇怪符咒的地方不能乱动。沈福胆子也太大了!
“以后我的东西不要乱碰!”
没想到沈安会生气,沈福一时语塞。
他从小和沈安一同长大,虽然不知道插在鲤鱼上的剑和画于银盆上的符咒意味着什么,但他隐隐觉得那是沈安不想让人知道之事。见沈安晕厥于地,沈福虽担忧他的安危,但在探其脉门并无大碍后,还是自作主张,将沈安背回床上,把晕厥一事瞒了下来。
他本应该解释自己担忧符咒被人看到会传闲话,加之他懂些咒印之法,觉得符咒应无大碍,才会帮忙藏起来。然而沈福嘴拙,只能呆呆站在沈安对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房间溢满诡异的沉默。
一阵敲门声打破沉默,绿袖的轻声细语从门缝里传来:“沈福,少主可醒了?”
沈安面无表情越过沈福,黑着一张脸打开大门准备对绿袖发泄自己的怒气。
然而看到门外的人,他的脸瞬间就白了——
——门外站着沈傲夺。
“父亲……”
即便是在人情淡薄的修仙家族,父亲这个称呼也显得过于生分了。然而任何人如果在沈家待久了都会觉得,这种生分,才应该是父子之间的常态。
至少是继承下任家主的嫡子和现任家主之间的常态。
沈傲夺踏进屋内,只是巡视一眼并没有搜找的意图,沈安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他不会发现本座的计划——只是一条低级生灵的魂,即便是金丹修士也不可能轻易感测到。
沈傲夺环视了卧房一圈,最后才将目光钉向了沈安:
“你的先天之气修炼得如何了?”
“孩儿愚钝,迟迟不得要领。”
卑谦、自惭,要尽量表现出沈傲夺希望看到的模样。
沈安将自己的头尽可能的压低,他以为自己会不习惯这种屈辱,然而残留在身体里的记忆比想象中的牢固。
——沈安发现自己在微微颤抖。
沈傲夺忽然出手扣住沈安命门,一股炙热烈火般狠厉的真气灌入丹田,沈安下意识想要提气护体,然而因“惩罚”机制而被封印的灵根无法释放一丝真气。
沈安只觉内脏如同被四分五裂,疼痛随着毒辣真气灌入丹田,腹痛不止,随即痛感顺着脊椎冲入脑髓,喉头微甜,吐出一口鲜血。
沈傲夺脸上露出的满意神情,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