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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章(2 / 4)

见着兕子过来,连忙起身朝她跪拜磕头,“谢谢贵人救命!”

这流浪儿瘦得像枯败的草,露在外面的胳膊跟竹竿一样,看身量还不到十岁,蓬乱的头发下一张稚嫩的脸瘦脱了相,更显得一双眼睛大得突出,甚至有几分恐怖了。兕子瞧他有些眼熟,却也没多想,只不在意地摆摆手,声音清脆,“快起来,也是你运气好,正好让我看到才被女郎救下。”

流浪儿便又朝姜从烟的方向拜了一拜,这次兕子没阻止。

为了缓解大庭广众之下被拓跋骁抓着手把玩的尴尬,姜从珅转过身,看着草丛边上的流浪儿,不轻不重地问:“你怎么流浪到这里的?之后可有去处?”“神女!"流浪儿惊呼。

此时姜从珅沐浴在浅浅的余晖中,肌肤散发着凝脂般的琼光,风拂衣袂,气质清华,倒当真宛如神女降临,如果忽略她一直被抓着的手的话。

“噗!"兕子笑了一声,虽然她也觉得自家女郎的美貌堪比神妃仙子,还是跟他解释,“我们女郎不是神女,是大梁的公主。”

“不,就是神女!我曾经见过您的!神女,您忘了我了?“流浪儿执拗地摇着头,黝黑的小脸上一双大得突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从烟,眼神亮得惊人。他表情是如此虔诚和执着,好像苦修几十载的僧人在辞世那一刻终于见到传说中的浮图,一时倒让旁人再嘲笑不起来。

姜从珅仔细回忆了下,脑海里渐渐有了个模糊的影子,“你是虎头山官道上那个孩子?”

“是我!“流浪儿忙不迭点头,眼底浮出泪水,“您还记得我!太好了,我终于又见到您了!神女!"说着,他又深深一拜。

兕子也想起来了,从凉州回来的路上,那日白天跟羌匪厮杀耽搁了时间,赶路到驿站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他们在路边碰到一个奄奄一息的流浪儿,女郎便带到驿站安置,让人喂了他些粥水,又留下些许面饼给他。世上可怜人太多了,女郎救助过的也不止他一个,她便一时没想起来。

女郎良善却也只能解一时之困,她帮不了所有人,便不曾留下他,第二日就走了。

没想到在这儿居然又遇到了,这里离虎头山可还有两百里的距离呢,还真是巧。

“神女,求求您,让我留在您的身边吧,我想成为您身边的童子,为您献出我的一切甚至生命。“那流浪儿哭着说,不住地磕头,而且磕得严严实实,只庆幸他脚下是杂草和泥土地,不然按他这个磕法头都要破了。姜从瑚还没说话,兕子先不干了,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她叉着腰,伸手指着对方,声音又脆又响:“喂,你怎么这样啊,我们女郎救了你的命就算了,你居然还逼女郎留下你,你这是、是恩将仇报啊!"好不容易憋出个成语。兕子在心里嘀咕,要是救一个就留一个,女郎就算有再多产业也要被吃穷了。

姜从瑚心里也有些犹豫,这孩子看着没多大,说出的话却像个被宗教荼毒信徒。

不过时下佛教、道教确实十分兴盛,自前朝起中原便战乱不断,越是乱世,人们更需要寻找心灵的慰藉,这正是宗教发展的温壤,统治阶级甚至还有意推动宗教的发展。他们试图通过宗教中“因果报应”“三世轮回"等理论,让人们相信统治阶级与底层人民之间的富与穷、贵与贱的差别以及压迫与被压迫的关系都是合理的,是前世修福与作恶的结果,要他们安于现状,以此来麻痹他们的斗争意识。

而深受阶级和民族双重压迫的百姓们对物质上的解放已经感到绝望,便只能去追寻精神上的解脱,这样他们才有在这绝望的世道中活下去的勇气。

许多教义被曲解,变成了统治者的工具,因此姜从珅并不喜欢宗教。

她想着,到底是个年轻的生命,既能遇到两次,不如让他去凉州吧,凉州有官办的幼慈院。

幼慈院原本是用来安置战亡军士的家属的,他们家中没了青壮难以度日,凉州侯便将这些孤寡老人和幼童聚到一起照料。

她把产业发展起来后,朝里使了不少钱扩大规模,如今已不仅限于战士家属,还收容了不少别州来的流民儿,让人教他们手艺,等他们长大后就可以为凉州建设做贡献。刚做好决定,没想到身边的男人先开了口。“你是胡人?"拓跋骁锋利的眼神落在了流浪儿身上,碧眸微眯,带着些许审视。

流浪儿浑身一颤,瞪大眼睛僵在了原地。

“您怎么知道?"姜从烟霍然转过头来,吃惊地看着拓跋骁。

拓跋骁看她一双水眸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脸上多了分愉悦,“他说话带胡音,你们是汉人所以没听出来。”竞是这样?

拓跋骁说得有道理,她听流浪儿有口音,还以为只是不同地方的方言问题,毕竟中原这么多方言。“您真厉害,这都能察觉到。"姜从烟毫不不吝啬地夸了一句。

拓跋骁唇角微微勾起,有些被夸奖后的小小得意,然而一转眼后,他的表情就变得冰冷起来,宛如利刃射向了那个流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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