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楠心底的不安无限扩大。
走过去坐在她对面。
书房空间不如卧室大。
没开窗户。
空气显得格外凝滞沉郁。
郑之遥抬手勾了勾鬓角的碎发。
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我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没喜欢过谁。事实上，到现在我都不懂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做，我只是觉得很累。这个孩子是意外，无论那天晚上你是怎么想的，都不重要了。你说想和我试试，我就试着和你试试。就最直观的感受而言，感觉并不太好。”
“不是你这个人不好，而是我们在一起的感觉不对。”
“我认为相守一生的另一半，应该是能让我感到轻松愉快的。”
“我实在没办法从你身上找到那种感觉。”
“季念，只是一个导火索吧。”
“我觉得就算没有她，没有你今天去京城这一遭，我们同样不可能走到最后。”
“不合适的两个人，在一起只会互相内耗。”
“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喜欢琵琶，一点都不喜欢。我七岁那年，母亲难产离世。小姨调换了她和母亲的身份，她们是双胞胎，书墨也被换走。这些事网上都有，只要稍微上点心，就能把来龙去脉全都查清楚。我当年学琵琶，一边学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学。”
“
琴棋书画，煮菜烹茶。”
“这些并不是我真正喜欢的。”
“小姨让我学，不过是希望我成为一个贤妻良母。嫁入高门，帮衬她儿子。我并没有责怪你送我琵琶的意思，不知者无罪嘛。或许是我太矫情了，瑾楠，我真心撑不住了。我以为热爱可抵岁月漫长，热爱可以叫我忍耐克己，我到底还是太天真了。”
说到这里。
郑之遥顿了顿。
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又道：“这个孩子我会留下他，我们……就到此为此吧。以后可以做朋友，你是他的父亲，你想见他随时都可以。”
“至于其他的，还是差点缘分吧。”
有些话。
郑之遥不想说得太直白。
忘了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看到的一段文字。
大概是那么写的：如果你我之间的距离有一百步，那么我已经朝你走出了那漫长的九十九步。尽管过程艰难，我也心甘情愿，苦中作乐。我付出了我能做到的全部努力，把我们的距离拉近到最后一步。可你仍旧视而不见，那就这样吧。
给彼此。
留下最后的体面。
她说话时极为平静。
不哭不闹。
声音温温柔柔。
甚至有点娓娓道来的意思。
像是在讲述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们之间的过往种种。
真的就像是一个旁人口中的故事。
不浪漫。
不美好。
她前半生的经历，从她口中说出来，平铺直述。
听上去古井无波。
而其中的委屈，却像是一根刺，能狠狠的刺痛每一个听众。
平淡地说要分开，就像是在处理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给人的感觉，他只是个不值一提的人。
发了好人卡。
就算打发了他。
苏瑾楠一直觉着自己并不爱她。
对她只有身为男人的责任。
态度敷衍。
毫不上心。
可偏偏在这一瞬，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狠狠地震了一下。
心脏的位置用力地缩紧。
隐隐泛着疼。
脑海中一团乱麻。
烦躁不已。
她给他的印象太乖了，好似完全没有棱角。京大校庆那晚，好心送他去酒店。被他缠着抱了一晚上，趁他没醒悄无声息地离开。季念和于泽婚礼那天，他喝多了在路边茫然地看星星，扶着路灯呕吐。她不过是下班刚好路过，却再一次好心地想送他回家。
而他，只因不甘心，想要找个人发泄负面情绪，就借着酒劲儿把她的清白要走了。
他把她往床上拐时。
她还是那么乖，那么顺从。
他隐约记得，那晚她好像是哭了。
疼吧。
他喝多了，下手没个轻重。
大约是很疼的。
可她半点没有拒绝他。
默默受着。
第二天还早早起来给他做早餐。
她怀孕，想要打掉孩子。
他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生下来，就替她做了决定。
信誓旦旦说要和她试试。
可此时回想起来。
他一直在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