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烛接二连三的断裂,就印证了安陵容心中的猜想。
正好。
她幼时还在松阳县时,就听说了城里有大户人家妻妾争宠,妾室想要诬陷妻室不吉利妨克了她家老爷,特意命佛寺里制作了一批有问题的香烛。
那香烛表面上看着没问题,实际上内里有一段是空心的,一旦燃烧起来,只要摆得不稳当,或是烧了一小段后,这香烛就会直接断掉。
偏偏那家子的老爷还是个十分相信鬼神的,当即就真以为是他的妻子克着了他,吵着要休妻。
还是过路一个见多识广的商人看不下去,站出来道明了事情的原委。
那时候安陵容还小。
如此宠妾灭妻,搞得家中不宁的事她原本也是在意的,故而还特意让杏儿去打听清楚了。
得知来龙去脉后,她也不免感慨。
这世上,想要害人,果然有着无数的法子。
原本,这是她人生中的一个插曲。
不曾想过了这么久,类似的事情,在皇后身上竟然发生了。
不过,这回显然不是“宠妾灭妻”的勾当了,皇后,是冲着谁来的?
她自己?
还是甄嬛?
思索之际,剪秋已经“做做样子”,走到箱子前,随手拿了几根出来,递给了皇后查看。
皇后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正如安陵容所说的一样,这一整箱里的香烛,都是有问题的,通通粗制滥造,会断掉。
“好大的胆子!”
皇后勃然大怒,指着那喇嘛就道:“竟然拿出这些东西来糊弄本宫!”
“……”
喇嘛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连连求饶,只说他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这样,香烛都是吩咐底下的人出宫采买的。
定是那些人欺上瞒下,他毫不知情。
接下来的事情,就没什么意思了。
皇后下令严查,要搞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同时也跟嫔妃们解释了一番,这纯属是意外,应当不是什么不吉利的兆头,叫大家不必在意。
安陵容自然是不在意的。
反正。
这次的事她拆穿了,不管皇后到底是什么目的,都要落空了。
离开宝华殿。
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已经在下了。
安陵容站在廊下,杏儿正把油纸伞拿出来撑开。
二人还未走到外头,身后忽然传出昌嫔的声音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昌嫔的语气颇有些好奇。
安陵容回头,便见昌嫔眼神笃定,显然也是看出来了今日皇后有古怪,但她没想到,安陵容这么厉害。
“这个么……”
安陵容见昌嫔难得没什么恶意,便含笑道:“昌嫔别看我家中普通,实则我那父亲纳了好些妾室么。”
“自然么,为了争宠,后宅里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说一句见多识广,倒也不为过了。”
“原来如此。”昌嫔心中了然,更有些好奇,问道:“人人都说柔妃你出身贫寒,便都认为你眼力、心性自然会与我们这些大家贵女相差许多。”
“今日瞧着,你自己倒是丝毫不在意这些事情。”
丝毫不在意?
安陵容恍惚了一下。
曾经,她是很在意的。
她敏感,生怕旁人以她的出身来攻击她,她不喜欢别人说她出身不好,总觉得他们是在看不起自己。
她想争一口气。
可是结果呢?
就连皇上,同样也只是把她当一个乐子罢了。
由此可见,太过于在意自己的出身,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反倒是她想开了,就连自己偶尔也能拿出身打趣一下自己了,别人便也知道,这事儿攻击不了安陵容了。
“无论在不在意,都无法改变的事情,那就不必花心思在意了。”
安陵容简简单单说完,回头看一眼昌嫔,忽然道:“更何况,出身的高低贵贱,有时候带来的好坏,也并不是一定的。”
“杏儿,走吧,我们先回去了。”
留下这话,安陵容走进了雨幕之中。
昌嫔愣了愣。
高低贵贱带来的好坏,并不一定。
谁说不是呢。
安陵容出身不好,进宫还为了一口气跟夏冬春打架,却偏偏因为这个,皇上高看了安陵容一眼,觉得她其实也是个有气性的人。
可自己呢?
出身佟家,难道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荣耀么?
曾几何时,昌嫔也这么认为。
但她最近发现,皇上对她,还有对她已逝的玛法隆科多的态度并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样好的时候,昌嫔就发现,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