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舅舅一家不日进京的消息,沈窈当即吩咐丫鬟婆子收拾客房。
不仅换上全新的帐幔床褥,还为三位表兄表妹准备了见面礼。
这番动静自然瞒不过沈见望。
从方氏口中得知冯文生一家要来,他当场变了脸色冲到沈窈的屋子:
“冯家早已与沈家断绝往来,你突然叫他们过来干什么?你娘临死前想见他们最后一面,他们都不愿让你娘安心走,你这么做如何对得起你娘!”
听完沈见望的质问,沈窈心里生出几分疑惑:
“再过月余便是我大婚,邀请舅舅一家观礼有何不可?父亲也说娘临走前想见舅舅,现在舅舅要来了,算是全了娘的遗愿,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沈见望面色一僵,声音陡然变大:
“你娘的骨头早已成灰,他们来了有何用!为父不想见到他们,你赶紧写信让他们原路返回,不许踏进京城半步!”
沈窈盯着沈见望,半晌没有言语。
“怎么,你翅膀硬了,为父使唤不动你是不是?”
沈见望猛一拍桌,色厉内荏地怒喝道。
“父亲可是心虚了?”
沈窈留意沈见望的神情变化,终是问出心底的疑惑:
“父亲对娘并无多少感情,便是不待见舅舅一家,看在女儿的面子上,父亲也不该是这种反应,难道真正与舅舅有旧怨的并非娘亲,而是父亲?”
沈见望怒目圆瞪,有种被揭穿秘密的恼怒和慌乱:
“逆女,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对你娘再无感情,如今她离世多年,我不想姓冯的打搅她的安宁有何不对!”
见他否认,沈窈也不在意。
舅舅一家就要来了,孰是孰非她自会弄清楚。
“邀请舅舅一家来京城观礼是世子的主意,既然父亲不满世子的安排,不如亲自去找世子说清楚。”
说罢,沈窈露出为难的表情:
“父亲也知道,能嫁给世子是女儿高攀,世子要做什么女儿也无力阻止。”
沈见望气得半死:“逆女,你、你是不是存心要气死我!”
沈窈矢口否认:“父亲说笑了,您好好活着,女儿才有依仗,无时无刻不在盼着您长命百岁。”
沈见望信以为真,语气缓和些许:
“你知道就好,日后嫁入侯府,没有娘家撑腰你寸步难行。”
许是觉得沈窈在连翊面前没有底气,逼她给冯文生一家写信让他们折回南山县她也不敢,沈见望只得面色不善的走了。
沈窈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来到衣柜前找出钱匣子。
沈家家底薄,这些年全靠两个铺子支应,才能勉强维持住体面。
沈窈的月银有限,一个月才二两银子,几乎全填进沈砚的药汤里,这些年没攒下几两银子。
这钱匣里的一千二百两银子,有之前从方氏手里抠出的一千两,还有卖光永义伯府给的“聘礼”才勉强攒下。
这些银子看起来不少,但是想在京城置一座小宅子却差了不少。
思来想去,沈窈盯上赐婚圣旨下来那天永义伯府送来的几箱赔礼。
她果断挑出几件不中看也不中用的,让绿柳卖掉换成银钱。
最后凑足一千六百两,沈窈在离宁安侯府较近的鹿鸣巷,买下一座随时可住人的一进小院。
绿柳不解:“侯府家大业大,不会没有小姐的院子,小姐买这座小宅子做什么?”
沈窈解释道:“阿砚已经过继给故去的大伯,日后住在侯府名不正言不顺,这座小宅是给他买的。”
小是小了点,但是给阿砚安家足够了。
以后有钱了,再换一座大宅子便是。
“小姐,你为大少爷着想,也要为自己着想啊。”
绿柳红着眼,全是对沈窈的心疼:
“府里没有嫁妆给你,这些银子你应该留一些傍身才是。”
沈窈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
“你也说了,侯府家大业大,不会短我吃住,这些银子不如花在刀刃上。”
绿柳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反驳。
宅子都买了,说再多也无用。
如今只能指望世子是个靠得住的,不嫌弃小姐没家世没嫁妆,能护着小姐在侯府好生过下去。
沈窈在鹿鸣巷买宅子的事,沈见望等人并不知道。
六月的最后一天,是侯府下聘的日子。
沈见望特意告假一日,大清早就在正堂里等候。
沉寂多日的方氏也容光焕发,摆出当家主母的架势,借机与沈窈缓和关系:
“窈窈,世子如此看重你,今日送来的聘礼不会差。你父亲与我商量过,这些聘礼原封不动的给你带去侯府,全了我们的拳拳爱女之心。”
沈窈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