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青砖铺设的密道内,数十盏油灯在甬道内摇曳。
这里潮湿,闷热,耳边总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响声,和若隐若现的呻吟传来。
甬道尽头有一处很大的空间,正中间飘荡着红绸。
两道人影隐约在红绸后晃动。
“事情办得如何?”听嗓音,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女子,她穿着一身巨大的兜鍪衣,脸部被帽檐完全遮挡。
只从她说话时引发的细小浮动,惊现的一些弧度,才清楚她是位极为美丽的女子。
唇色紫红偏黑,映衬得此人狠厉果决。
女人对面跪坐着一名男子,年岁比女人大上不少,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留下重重的刻痕。
那人双手支撑身体,头快压到地面,恭敬地回答:“回禀主人,谍子们假扮说书先生,或是街头卖艺的方士,分散在玉京各处。”
“苏旭畏罪自杀的事,已经在民间传开。”
女人伸出右手,血红的指甲落在白瓷茶杯上,显得非常诡异。她身上有股奇香,刹那间会让人神魂颠倒,仔细去闻,又找不到出处。
飘飘渺渺非常神奇。
这是女人的特点,每次她秘密来这里见他,都是先闻其味,再见其人。
“杨云娘肚中的孩子已有六个月了,我不想见着有威胁我儿的婴孩降生,想办法除掉他。”
“明白。”
男人依旧低着头,不敢正眼瞧对面被他称为主人的女子。
女人小口品茶。
突然,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情报,属下去去就来。”
女人白皙的手轻轻扫了一下。
得令的男人快速离开,回来时,脸上布满恐惧。
跪在女人的面前浑身发抖。
“发生了什么?”女人的声线严厉不少。
“主人恕罪。”一头磕在地上,发出邦邦声。
“先说什么事。”女人有些温怒。
男人忐忑道:“是属下派出去散播谣言的一组谍子,恰巧被战风渊和卢崎他们知道,探子说,金吾卫的人已经控制了几名听书之人。”
“这不正好,让他们伤心伤心。”
“可”男人不敢再言。
“说。”女人转脸看向他,眼眸里射出寒芒。
男人满头大汗,畏惧不已,可还是得汇报,一咬牙:“回禀主人,不知为何,参与此事的几名官员并未受到金吾卫控制,仍然和战风渊、卢崎在醉仙楼把酒言欢,甚至甚至其中两名听书的人也没有受到责罚。”
中年女人兜鍪衣下的另一只手攥紧拳头。
右手一扫,身前矮桌上的茶具全数散落在地上。
骨碌碌地转。
“为何是这种结果?战风渊就算了,卢崎那样顽劣的性子会善罢甘休?”
男人几乎趴在地上,额头上的汗珠滴在地板上:“主人,就在不久前,战风渊就和卢崎一起去了大理寺地牢,探视苏旭。”
女人面露诧异。
“探子回报说,卢崎从大理寺出来时,面露兴奋,夸夸其谈,探子离得远,大约听到什么‘查案’;‘案牍库’等字眼。”
“你是说,卢崎在大理寺地牢见到了他的老师苏旭。所以出来时并未动怒?”
男人犹豫片刻,心死般杵到地板上:“属下是这么认为的。”
“怎么会这样?问题到底出在哪?狂炽,是你说那种毒吃下去,大象都活不了,难道苏旭没被毒死?”
“不会,事后属下让安插在大理寺的谍子亲自查验过,苏旭死得不能再死了。”
两人陷入长时间思考中。
“苏旭的尸首如今被安置在何处?”
男人禀报:“在大理寺后廋巷的地下冰库里,是常景启亲自动手运过去的。”
“立刻出发,带我去廋巷冰库,我要亲眼见一见苏旭的尸体。”
“是。”
一架外貌普通的马车自东华门而出。
被守城的右千牛卫及手下拦住。
“什么人,为何事出宫?”
车帘打开,露出一张不算美丽,却很有特点的面孔。
女人年岁半百,一脸柔和,左脸上却布满血色瘢痕。
她是德妃身边的一名宫女,很受德妃恩宠,时常出宫跑腿办事。
“是奴婢。”女人递上一枚通行令。
右千牛卫展宏图仔细辨认令牌,大拇指在德字上死劲摩挲一会儿。没发现伪造:“原来是凌嬷嬷,按例要搜查你的马车。”
凌嬷嬷没有说话,由车夫搀扶下了马车,双手拢在袖中,定神站在一旁。
展宏图仔细查探,没发现异常。“可以出去了。”
待马车走远,展宏图的手下挤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