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容不得……”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一句连沈数都没有听清,只觉得他说的似乎不是桃华的事儿,略有些疑惑地注视着他。
皇帝整了整神色,另起了一个话题:“崔氏的事查清了吗?”
沈数摇摇头:“疫情突然,没找到机会让人给她诊脉。仅凭那郎中说的话作不得准。臣弟着人查过,她几次跟人见面都在茶楼酒肆之地,且停留时间也不长……”说起来时间似乎也不够颠鸾倒凤一场。
“何况臣弟总觉得,崔氏再大胆也不敢如此才对。这可是要连累她全家的。”
皇帝皱了皱眉:“若是如此,还真不好办。若是硬来,她真有孕也就罢了,万一那郎中误诊,事情可就闹大了。到时候崔家白白得罪,太后那里怕也要生事。”
沈数笑了一笑:“这不是还有几天吗,臣弟再想办法就是。”
皇帝叹了口气:“当初父皇觉得,崔家女小小年纪就知道给父亲做针线,长大了定是贤妻良母,这才给你定下。谁知道人心易变,竟至于此……算算日子,崔济民也该进京来了,这是个精明人,怕是他来了就不好下手,要快些。”他略顿了一顿,又缓缓补充了一句,“朕希望,这事儿还是能私下解决,不要让崔家失了脸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不免也有些自嘲:堂堂的皇帝,现在竟是这个也要拉拢,那个也不敢得罪,说出去怕不笑掉人大牙?然而先帝宠妃被害,也一样要忍气吞声,父子两代,境遇竟如此相似。
被皇帝说是“也该进京”的福州知府崔济民,现在其实已经进了京城,穿着一身不起眼的便装,带着一个小厮风尘仆仆地进了崔宅。
他一进门,崔夫人就抹着眼泪迎了上来:“老爷总算来了。”
“那孽女呢?可找着了?”崔知府顾不得多说,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崔夫人呜的一声就哭了:“没有……那天行宫里乱得不成样子,承恩伯病着,外头又发疫,等我发现的时候,人都不知走了多久……这些天敬儿在外头找,又不敢说得太清楚……”要知道当时她让身边丫鬟假装崔秀婉,藏在马车里回京城的这一路上心有多慌,也幸好是行宫里一片混乱,才没有人注意她们母女,不曾露出破绽。
崔知府怒冲冲打断她的话:“你管承恩伯病不病,外头的疫症又传不到你身上来,慌的什么!随驾去行宫,你连女儿都看不好,都在行宫做了些什么!”
崔夫人出身原比崔知府好些,生得又美貌,甚得丈夫爱重。今日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呵斥,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惭愧,忍不住拿帕子掩了脸哭道:“我,我原想着……”
崔幼婉忽从她身后出来,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父亲别怪母亲,都是女儿的错。承恩伯病倒,女儿恐太后迁怒于人,又听说王爷也被打发去了疫区,便想着去打听消息。因是随驾,不好叫身边下人们走动,就怂恿着母亲去外头……姐姐因去行宫的路上晕车,因此在房中休息,谁知道等晚上回去,人就不见了——父亲,总之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女儿原该在房里陪着姐姐的,若是那样,姐姐就不会不见了。”
崔夫人一把拉起崔幼婉哭道:“我的儿,这与你何干!”
崔知府满心的烦躁,忍不住咆哮:“不与她相干,便与你相干!竟跟人私通有了身孕,你的眼睛是瞎的?眼皮子底下就让她干出这种事来!”
崔夫人有口难辩,只是低头哭。她心里也疑惑得紧——她是成过亲的妇人,自有些心得,崔秀婉自始至终模样神态都未曾变过,尤其那呕吐不止的病被桃华治好之后,精神也健旺起来,并没有那种懒怠得如同筋酥骨软的神态,迥然不似已破身的模样,如何会有孕呢?
崔幼婉在旁,低声道:“都是那个蒋桃华!说什么姐姐的病是郁结,该多出去走动散散心,所以母亲才允了姐姐时常往外头去的……”
崔夫人头一回直承丈夫的雷霆之怒,且这回是实打实闯了大祸,正慌得没处抓挠,听见崔幼婉这话,不假思索便道:“正是!就是蒋家丫头说秀婉什么什么病重,先是呕吐,后是咳嗽,若是再拖延下去便是五脏俱伤,到时候小病变了大病,只怕缠绵难治……”
她添油加醋说了一番,最后垂泪道:“我只怕秀婉真的拖成大病,所以才……”
崔幼婉拉着她的手道:“母亲又不懂医,哪里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只是听说能治好姐姐,就忙不迭地照做罢了。”
崔知府听得不耐烦起来,将手一摆:“这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究竟是跟谁走了,你也不知道?”
崔秀婉的信上只说另有意中人,如今珠胎暗结,既不愿、也不能再嫁沈数,恳请父母代为设法退了这桩亲事,久后待此事被人淡忘,她亦生下麟儿,自会带着夫婿儿女回来承欢父母膝下。至于那心上人到底是哪个,她却是一字未露。
崔知府也明白。崔秀婉在福州时出门也有限,这心上人定然是素日相识的人家,若是崔秀婉说出了他的名字,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