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就痛快!
承恩伯用这点儿臆想安慰了自己,阴沉着脸带人走了。胭脂还有些不甘心,可看看于思睿的脸色,明智地闭上嘴,娇弱地扶着丫鬟跟了上去。
他们一走,蒋锡就飞奔上去拉住女儿:“有没有被他碰着?”摸摸身上没有带手帕子,便提了袖子给女儿扑打衣襟,仿佛在于思睿眼前站了一会儿,就落了一层灰似的。
桃华有点儿哭笑不得:“爹,没什么的,只当是被癞皮狗蹭了蹭。今日多亏了郡王殿下。”
蒋杏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扑上来抱住桃华,哭道:“三姐姐,方才吓死我了。若不是郡王殿下,我怕我们都要被那承恩伯抓去了!”
蒋锡猛醒过来,连忙转身就行礼:“多谢郡王殿下援手,小女幸免,在下感激不尽。”
沈数摆了摆手:“蒋先生不必如此。承恩伯行事荒唐,我也不过是看不过眼罢了。上回蒋先生还帮过我,礼尚往来,我也该有所回报。何况令爱临危不惧——”他说到这里,忽然把下半句话吞了回去。桃华确实很镇定,甚至可以说,是她的话打消了于思睿继续调戏她的兴致。只不过那些话……最好还是不要提了。
他不提,蒋家人当然更不会提。蒋老太爷也走上来向沈数道谢:“蒋家上下皆感王爷大恩。”
倒弄得沈数有些立不住脚了:“老先生不必客气。只是此地怕也不宜久留,还是早些回府的好。”
今日的相亲被于思睿搅了个稀里哗啦,蒋老太爷也觉得晦气之极,自是不愿多留,当下道别,目送沈数走了,才转头苦笑向欧老太爷道:“欧兄,今日出行不吉,改日再叙罢。”
两家人就此作别,欧家一行往寺外去了,蒋家则往后殿禅房来。蒋杏华死死拉着桃华的手,眼泪落个不停。桃华无奈地道:“四妹妹,已经没事了。你别再哭了,吓着柏哥儿。”
蒋柏华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虽然不懂是怎么回事,但一转眼熟悉的亲人都不见了,自己虽被欧太太抱着,却又是一个陌生的妇人,自然号啕大哭起来,直到桃华把他抱在怀里,才慢慢平静了些。
他现在又长高了些,桃华一只手抱着他极其吃力,偏蒋杏华又死拉着她另一只手,只得出言提醒,这才把手抽回来,将蒋柏华往上托了托,哄着道:“柏哥儿也不哭了,姐姐没事,爹爹也没事,方才不过是跟那些人闹着玩罢了。”
蒋柏华抽抽噎噎道:“真的?”小心灵里觉得方才那么可怕的场面,不大像闹着玩儿。
“真的。”桃华抱着他摇了摇,觉得手臂都有点发酸了,只是小家伙的胖胳膊紧紧搂着她脖子,这时候也放不下来,“瞧,姐姐不是半点都没事吗?”
蒋柏华瞧了瞧蒋杏华:“四姐姐哭了。”
蒋杏华连忙拿帕子胡乱抹了抹脸,挤出笑容:“四姐姐没哭,是风吹沙土迷了眼睛呢。”
这谎也撒得太拙劣,然而小孩子还是容易骗的,且蒋柏华前些日子曾被沙子迷过眼睛,当时也痛痛地哭了一场,这会儿想起来,就相信了蒋杏华的话,渐渐地止了泪。
桃华抱着他一路走回禅房,觉得两条手臂都要断了。就算她再有劲儿,也快要顶不住这个小胖子啦。
总算禅房在望,蒋老太爷一行人刚刚走到门口,便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从里头扶着个老妇人出来,身后是蒋楠华相送,到了门口举手一揖:“刘兄与刘老太太慢走。”
蒋杏华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僵硬地立住了。这青年男子看起来好眉好目,一袭半旧的蓝竹布袍子洗得干干净净,袖口处滚了一圈深蓝的边子,既看着美观,又结实耐磨。仅这般看起来,谁都会觉得这是个风度翩翩的学子,虽是家中清寒,却不失体面。
至于他身边那老妇,穿的却是浅蓝色茧绸衫子,下头玄色马面裙,头上绾个整整齐齐的圆髻,插一支寿字头银簪,做寡妇模样打扮,显然是其寡母。
儿子穿打补丁的竹布袍子,母亲却穿半新的绸衫,谁不要道声孝顺?可只有蒋杏华知道,这布袍子该是出门时候的专用,在家中虽不是绫罗绸缎,却也不至于穿打了补丁的衣裳。这两人,除了刘之敬和刘氏母子之外,还有谁!
蒋老太爷一行人已经走到门口,蒋楠华刚跟刘之敬道别,转眼就看见了祖父和叔叔,连忙又行礼。刘之敬也跟着一举手:“老先生。”
“这位是——”
蒋楠华忙道:“祖父,这位是翰林院庶吉士刘之敬先生,这位是刘老太太。方才五妹妹去看三塔,不当心扭到了脚,是两位将人送回来的。”
女孩儿家以贞静为好,出外看个风景扭伤脚,说起来是一种失态,又被青年男子送回来,就更不好说了,幸而中间有个寡妇娘,总算是没有失了礼。
反正不是蒋楠华亲妹妹出事儿,他说起来也就没压力。老实说,伯父家这个堂妹,在他眼里看来真是一无是处,针线不成,诗书不就,还没什么规矩,连去看个三塔都能扭了脚,你走路眼睛不看路的么?女孩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