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陆东平也没睡,跟温婉洗漱了并排坐在板凳上看着星星看萤火虫顺便喂蚊子。
这个季节蚊子实在太毒,穿着长袖长裤都挡不住。
陆东平靠在柱头上,温婉靠在他身上跟他说许青铭送来缝纫机票的事情。
“那要是买这样的大件,还得坐拖拉机去,明天我去问问,看看最近公社的拖拉机去不去县城,也不是非要等礼拜天才能去。要是拖拉机去县里我们就跟着去,回头礼拜天再补班就行了。”
“我还给我爸和外公外婆他们写了信,要一起寄回去。还是年初给寄的信,我爸还回信了呢!舅舅他们那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上回逮着我七哥问,也问不出个什么名堂来,外公跟外婆年纪都大了,也不知道身体好不好。”
“陆东平!”
“嗯?”
陆东平伸手把她往上托了托,就听她道:“我离家好远啊,跟你结了婚,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能回,再远都能回,你想回去我就陪你回去。”
“我家里没有这么多的蚊子,我们家有电,晚上屋里也是亮堂堂的。两层的楼房,我住楼上,我自己有两间屋子,一件放着床和衣柜,另外一间是书房,我在里面写作业,练字,弹钢琴。我妈妈身体不太好,家里的家务她是从来都不做的,平时都是照顾我的阿姨做,有时候是我爸爸做。”
——
要结婚了,温婉也不介意把自家的情况捡一些简单能说的跟陆东平说一说。
陆东平听的很仔细,脑子里大概浮现了一个轮廓。
“你来我们这不算早,早几年,刚刚经历了大饥荒,日子过的难的,山上的草和树叶子都没多的。好些老年人和孩子都没熬过去。没熬过去的,这会儿都死了,熬下来的,慢慢也都好起来了。这两年天气好,除了交公粮,勤快一些,工分换的口粮不说能让所有人吃饱喝足,但是起码不会再饿死人了。”
“你看,只要努力,日子总归会一点点好起来的,眼下我们这没有楼上楼下,但是我也能给你两间屋子对不对?等明年开春,我去山里挖点花回来种门口,你一定会很喜欢。会越来越好的。”人,总归都是自私的,他也不例外
他知道小丫头想家了,但是他说不出任何那种“想办法送你回去”的话来。
他们领证了,是两口子了,就是要绑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他会竭尽所能的对她好的。
两个人絮絮叨叨的在夜风里面说话,陆东平也舍不得回屋,温婉就那么靠他怀里睡了。
陆东平将人抱起来直接去了新房里面,没送温婉回屋,他自己也没回屋,就那么搂一块儿睡了一夜。
第二天起来陆东临就扒着他问:“哥,你昨天晚上跟温婉姐说话说那么晚,早上咋还起这么早啊,我都不知道你几点睡的,也不知道你几点起的。”
陆东平哼了一声:“就你那瞌睡,睡着了把你丢河坝里去你也不知道。”酒席还没办呢,可不能传出去他们睡一起的话来。虽然说证早就领了,但是他也没跟谁说,队上那些闲嘴的婆娘说这些话那可是什么都说的出来的。
张红英在那边喊他:“东平,你过来,我跟你讲点事情。”
陆东平抬脚去了灶房边上:“啥事?”
张红娟把一卷纸币给他。
陆东平愣了一下:“你给我钱干啥?”
“这不是——”张红英四下看了一眼没看见温婉,应该是还没起来:“我昨儿听她说还要买什么缝纫机收音机,我听说那两样东西都老贵了。咱们这又修房又打家具的,加起来一共都抵不了其中的一样,我跟你爹商量了一下,再给添点钱。”
陆东平没接:“没事不要想这想那的乱捣腾,钱你好好收着,春娥明年上高中了,陆东临那臭小子也一天天大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们操心好他们俩就行了,我们你就别管了。她要置办嫁妆,你给了她也不会要的,有给钱,不如以后再包容一些,毕竟她家离的远。”
“嘿,你这个混账玩意儿,张口就是浑话,我什么时候不包容了,我是那种会刁难人的人吗?”
陆东平:“我就是那么一说,我知道你好,跟队上那些喜欢在儿媳妇面前耍威风的婆婆不一样。我就是觉得你可以再好一点,毕竟你跟队上那些人不一样,你儿媳妇啥样的队上还能找到第二个不?队上那些人这会儿指不定多眼红你呢,你可得稳着点。她们越眼红咱们就越得稳,和和睦睦的把日子过起来,让她们眼红死,酸死。可不能回头听见人说个什么回来又这又那的,心里得有数才成。”温婉给家里几个人买鞋子的事情传的满大队都知道了,稍微一打听他就知道了,是上天开表决大会之后他娘跟大伯娘在麦场唠嗑说出去的。
自家的事情自家人不说出去,旁人又怎么会知道。
自己的娘什么秉性他比谁都清楚,心眼不坏,但是想法特别多,想法一多那个事情就多了。
自己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