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街道,两旁建筑物上到处都是大字号的红色标语。
偶尔会有一两个行人路过,女的梳着麻花辫子,男的清一水的灰蓝色上装。
空气中隐隐飘着葱花炝锅的味道。
叶青坐在马路牙子上盯着对面的国营饭店,神情有些恍惚。
就在两天前,她还在网上搜索有关世界末日的最新消息,各种传闻铺天盖地。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叶青是信了,早早就花光积蓄囤积了大批物资。
那天是末日倒计时的最后一天,临近午夜,叶青关掉电脑,再一次检查了所有门窗,忐忑不安中换好装备,等待未知的恐惧降临。当时针指向最后一刻,整个世界瞬间停止,叶青只觉得一阵眩晕,接着就陷入无尽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青再次醒来时四周还是一团漆黑,能感觉到风声和凉意,摸索着身边,似乎是两堵外墙的夹角。
叶青握着防身武器蜷缩在黑暗里一动不动,警惕着四周,直到天光放亮。
当看清楚眼前景物,叶青怔了好大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没有丧尸,没有冰川和陨石风暴,之前传言中的各种末日恐怖情景统统都没出现。狭窄的街道,高矮不一的平房,大部分都是青色墙砖,期间还夹杂着几处土坯泥草房子。
不远处一座两层高的水泥楼,脱落斑驳的油漆字迹能看到“惠安县人民供销社”的字样。
叶青小心翼翼地躲在僻静处观察。
等到早晨七八点钟时候,街上开始有行人经过,这些人衣着陈旧,虽然面色蜡黄身形消瘦,但并不像感染者,看起来更像是营养不良。
中午十二点,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些。
广播响起,音质恶劣的高音喇叭传出过时的词汇和陈旧的“新闻”报道。
一九六一年!
叶青脑袋轰的一声……
天色黑透,街道又恢复宁静,叶青趁着一点月光在四周摸索查看。
地方并不大,是个叫惠安的县城,以供销社为中心方圆不过几公里,沿着大道越往外走房子越破旧,出了城就是大片的庄稼地。如今已是初冬时节,地里还有零星没砍掉的玉米杆子,稀稀拉拉的戳在那里,看着有些瘆人。
叶青转了一圈儿后又回到那个墙角,脱掉身上颜色鲜艳的冲锋衣,背包里找了件藏青色的工装夹棉衣换上。学着那些人的装束把头发散开梳了两根麻花辫,又找了条围巾将大半头脸都包了起来。
蜷缩了一夜,迷迷糊糊熬到又一次的天亮,当看到四周景物还如昨日一般时,叶青很失落。
或许,她生活的那个时代已经不复存在了,她永远回不去了,这一切不是梦。
陌生的时代,陌生的县城,她认识的人和认识她的人都不存在,甚至她的父母都还没出生。比起以前,现在的她更像孤家寡人。
叶青二十一岁,小时候父母离异,他们争夺房子争夺存款,连家里用了许久的一口高压锅都争得头破血流,唯独对叶青这个拖油瓶都默契的选择放弃。最终法院将叶青判给了母亲,拿到判决通知书那天,母亲一路阴着脸,开车载着叶青到姑姑家小区门口,扔下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来姑姑又把叶青送到姥姥家,叔叔家,大姨家……直到中学住进宿舍才算安定下来。
叶青爱钱如命,课余做家教做翻译,发传单导购促销礼仪,代购火车票代买盒饭……各种兼职小生意一直没闲着。
大学毕业后,别的同学到处求职开始为钱发愁时候,叶青已经有了一笔数额不小的存款。
手里有了余粮,人也淡定许多,租了一间不错的小公寓,找了份还算满意的工作,交往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男朋友,不咸不淡相处着。只等感情稳定后按部就班结婚生子,自己能有个温暖的小家。
没想到平稳的生活还不到半年,世界末日的传言就疯了般传开了。那一刻,藏在叶青心底的恐惧和不安被刺激的无处遁形。无家可归,亲戚嘲讽的难堪,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小时候。
叶青开始疯狂购物,米面粮油方便食品日用品饮用水成批成批的往家里搬。
男友气急败坏的大声呵斥,恨不得一巴掌打醒她!他知道叶青有积蓄,他早就打算好用这笔钱付首付,写两个人的名字一起购房还贷。没想到这个疯女人愚昧起来竟如此可怕,居然相信世界末日这种无稽之谈。就算真的末日来临,这么多东西也根本带不走,饮食类商品不能退货,首付款居然就这样没了!
男友的愤然分手也没能阻止叶青,她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叶青并没有丧失理智,之所以毫无顾忌的大量囤积物资,是因为她有个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让她有恃无恐。叶青也无法解释这种奇异的现象,童年时期她就发现自己有这样的特异功能,她能让物品凭空消失。
她甚至在父母争夺财产时悄悄变没了一台冰箱,以至于他们打得头破血流相互指责是对方偷了去。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