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极一听这话立马就警惕起来,心道果然还是那个儿子,一点都没变,不败家就不是张世康。
“我儿能有这份心,想来即便陛下知道,也会龙颜宽慰,我儿不懂朝政,哪里知道这里头的道道。
府上确实有些闲钱,不是爹不舍得这点家产,但你知晓后果吗?
这么做只会引火烧身,万劫不复!”
张之极的言辞意味深长,他当然知道儿子想干嘛,但朝廷的事哪有那么简单。
别人都不吭气,就显得你英国公有觉悟?
你英国公府出了银子,别人是不是也要出?出多少?
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如此做就是陷别人于不义,到时候必定成为众矢之的。
不论是勋贵世交,还是当朝文臣,都绝不会放过他们家这个害群之马。
当朝的勋贵,哪个敢说屁股绝对干净的,别说被所有人针对,只单单是都察院那帮喷子,发起疯来就够张之极喝一壶。
只要不是太过分,平日里你好我好大家好,两百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说白了,几百块的工资,玩什么命啊!
张世康自然明白老爹的意思,枪打出头鸟嘛,但他同时也知道,自己这老爹的觉悟确实是有的,只是担心他好心办坏事。
于是便道:
“儿当然知道轻重,爹先告诉孩儿,咱府的账上目前有多少现银,儿就算日后出去耍,心里也有个底不是?”
张世康自己每个月,光是稳定从府上支取的就有一百两,这还不算自己老爹老娘私下里给的。
要知道正常年月,普通的一家五口,一个月的开销也就一两银子左右。
虽说目前北方遭灾,导致粮食价格上涨,但一个月一百两的花销,仍旧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
英国公府世受皇恩两百多年,产业庞杂,想来家资肯定是不菲的。
张之极瞪了一眼张世康,只觉得这小子跟变了个人似的,不过儿子毕竟长大了,家里的情况也该知道一些。
“府上余银不多,大多都投到了生意上,现银不过二三十万两上下。”
不多,也就二三十万两的闲钱而已。
言辞间轻松写意,相比于英国公府的牌面,可能确实不算多。
但却着实吓了张世康一跳,要知道大明可不止一个国公,还有众多的侯伯。
大明穷吗?穷的只是朝廷而已。
张世泽见老爹真将这事儿说了出来,不觉有些无奈,他是知道自己这弟弟尿性的。
都被宠坏了,真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他一点都不奇怪,便提醒道:
“世康,万不可胡来,咱们能有现在,都是祖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当思来之不易。”
“哥,我晓得,明年我可就及冠了,又不是孙大胜那个棒槌。”
说完,张世康又看向老爹,起身来拱手向老爹深施一礼道:
“爹,我想面圣,您老可否帮孩儿递个信儿?”
张之极闻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面圣?”
倒不是张之极不够稳重,实在是自己这小儿子今天给了他足够多的震惊。
对于国公府而言,面圣不是什么大事,他自己天天上朝都能见到天子。
在天子面前露个脸,也不算什么坏事,但自己这儿子本就不着调,倘若说错话触怒龙颜,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毕竟国公府日后肯定是嫡长子张世泽的,就算他再宠爱这小儿子,想要谋个一官半职,也得当今陛下点头。
为儿子以后的仕途着想,张之极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对,儿明年就二十岁了,这纨绔也当了二十年,儿以后不想如此蹉跎,想为祖上挣点荣光,也为陛下分担忧愁。”
张世康话说的漂亮,但其实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
史书里对当朝天子,也就是崇祯皇帝的评价并不怎么样,说他刻薄寡恩、刚愎自用、急功近利又多疑。
倘若真是如此,张世康绝不是一个迂腐之人。
实在烂泥扶不上墙的话,还有六年时间,未雨绸缪一下,张世康总归是有把握保住自己这一大家子的性命。
不过对于史书,尤其是明史的记载,张世康并不全信。
明史虽说是官修史书,但众所周知,明史乃是清人编写,里面不少篇幅都是站在螨清的立场上在叙事。
螨清的前身是后金,后金的前身是建州卫,而建州卫在史书中明确记载,乃是大明诸多卫所中的一支。
史书上就算再胡来,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说白了,你螨清就是靠造反上的位,至于为何造反,那肯定是天子无道逼的呗?
还能怎么着,总不能真是因为野猪皮那所谓的七大恨?
屁股决定脑袋,所